第1809章 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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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民窟,后世不少国家的大城市周边,都会存在的一种东西,在这个时代的明朝,同样存在,而且不少。

    苏州城码头位于城西所在,而城中贫民窟便跟码头毗邻而居,相隔不远。

    包括鱼豚帮在内的码头区附近几乎所有帮派驻地,都在此中,而帮派成员也都差不多生活其中。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尊师,码头鱼豚帮今日又吞并飞鱼、众诚两帮,现正带着人在飞鱼、众诚帮派驻地中搜刮财产呢。”

    贫民窟一座不起眼的木屋之中,一个普通装扮的百姓,正跪坐在堂中,对一位持香打坐的束发者,恭敬地报告着。

    “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没有找咱们教众麻烦,那便由得他们!”

    被称作尊师之人,是白脸莲宗红阳一脉在苏州城的传教士,姓陈名广元。

    “现在看来,鱼豚帮在吞并飞鱼众诚两帮之后,实力将会跃升至苏州码头数一数二境地,不比之前咱们接触拉拢的几个帮派差,咱们是不是有必要也去接触接触?”

    白莲教徒大肚婆是贫苦百姓,以及官府基层人员,看似不堪实则消息灵通,特别是在一城之中往往比官府更有效率和能力。

    底下跪坐之人,本是码头巡逻差丁一员,早于官府之前边开始关注起鱼豚帮这几个月来的异动,因忠诚于红阳教的缘故,此时却是向陈广元献计。

    “哦?你跟他们鱼豚帮有交情?”

    陈广元倒也无不可,转而询问起这名忠诚信徒。

    白莲宗各脉在明朝官府眼里,便是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对地步,但是在民间百姓眼中,信奉它的信众可是不在少数。

    朱元璋争夺天下之初,其起义军掌控人心的手段,便是明教教义,而当其成为既得利益者后,深知民间教团力量的朱元璋,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压各种民间教团:明教、白莲教等等。

    而白莲宗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被官府这暴力机构完全取缔,自然也是有它存在的理由。

    而官府的打压清剿,最后也引发了白莲、明教这等教派的反抗,各种起义活动层出不穷,虽然总是被官府镇压,可是每当时机成熟时,自又有一支教团开始筹备起义暴动。

    一如现在的苏州红阳教这一脉,陈广元在苏州城中传播教义,接纳信徒,其背后目的一直都没有改变过,那便是随时准备起义,推翻当前统治者都统治。

    为此,陈广元在苏州城中广布信众的同时,也在接触着底层那些有着野心的实权者。

    “回尊师的话,我虽与鱼豚帮帮主朱时茂这人无有交集,但是其帮中三把手丁老三,却是与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只是随着年纪渐长之后,我们这才渐渐少了来往。”

    身上披着官府差员外衣的信众庞福,少不了与码头各方势力见有所关联,既然自己提出了建议来,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把握的。

    “哦,那这件事情你便自己看着办便是,不过在此之前还是不要泄露我教跟脚。”

    陈广元点点头,算是示意自己认同了庞福的选择,让其便宜行事。

    随着官府的打压力度逐渐减弱,其实白莲等教团这几年的发展和活动,却是比以往轻松多了,故而陈广元才干孤身一人前来苏州城传教。

    不过他也是谨慎之辈,这几年在苏州城里他的推广成果不错,可是却一直没有引起官府注意,便是在于他从不故意张扬,除非真的感受他接触对目标有所心动,自愿加入他们红阳教时,他才会亲自露面,其他时候多是由他的信众们去拉拢人心,寻找更多信众。

    “无生老母!”

    刚刚搅得飞鱼、众诚两帮群龙无首,轻松夺下两帮控制的地盘之后,朱时茂却也暂时停下了扩张的步伐,开始休养生息起来。

    “帮主,外面有官府差人庞福拜见。”

    丁老三受儿时友人庞福的请托,为其向朱时茂请见,这时亲自当起了跑腿儿。

    “庞福?”

    朱时茂眼神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回复了自然:“带他到咱们聚义堂坐下,我这换身衣服。”

    “喏。”

    丁老三也是诧异,自家帮主咋回事儿,竟然都不问问这庞福何许人也,就轻易让其拜会,平白让自己准备好的解释都没用上。

    不过想想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友人请求,那他也就放心了。

    “本来还想着啥时候咱们去拜会拜会这位红阳教外事执事,没想到他们竟然比咱们还积极,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王寰宇此时正搜刮完飞鱼帮老巢,回来复命,正好听见丁老三说出的话语,在其退下后,忍不住笑道。

    红阳教自以为他们的行动隐秘,在贫民之中推行教义也少有声张,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专业从事情报工作的外卫成员,其实早就将他们在民间拉拢发展信众的事情,全部看在了眼中。

    就连陈广元这位自以为隐蔽,少有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的传教士,也一直在外卫外围成员的监视当中,甚至就连他夜宿何地,麾下心腹为谁,都被查的请清楚出。

    庞福作为陈广元发展出来的信众,因为其能力不错又有一份官差活计,故而这几年里一直受到陈广元的重用,将其提拔到外事执事的位置上那一刻起,便被朱时茂他们打上了红阳教的标记。

    前些时日老家传达隔空朱时茂他们的任务里,要求他们尽量发展壮大实力,拉拢城中有潜力的势力,虽然当时朱时茂还不甚解,可是这些时日的思考,终归有所得。

    “朱帮主有礼了。”

    聚义堂的风格简单,看起来倒也大气,被安置在堂中等候的庞福,见到重新换了身干净布衫的朱时茂走入堂内连忙起身相迎。

    “庞大人,有礼。”

    朱时茂同样客气地回答道。

    “不知今日庞大人前来,有何指教啊?”

    朱时茂揣着明白装糊涂,做出一副探究表情。

    “指教不敢,只是庞某身为码头巡逻队长,想来提醒一下帮主,这些时日你们的扩张,隔空我苏州码头带来了不少动荡,官府方面已经有所不满了。”

    庞福前来找朱时茂搭讪,自然不会没有说辞,虽然朱时茂他们争夺地盘的事情动静其实算不得多大,可是码头区内鱼龙混杂,谁都不知道那些帮派背后,靠山到底是谁。

    虽然朱时茂他们情报出身,每一个被他们挑选出来的对手,大多没有太过硬的靠山背景,然则他们的大肆扩张依旧引起了其他靠山背景不差的帮派反感,并告知了他们背后的靠山,想要他们出手敲打敲打鱼豚帮,让其适可而止。

    “部长,你不会真想按照施琅这家伙的建议,跟内阁上书吧?”

    施琅下去了,留在吴超跟吴杰两人对视,熟悉吴杰脾气的吴超,看着吴杰眼神中那股雄心勃勃的光芒,便猜出了吴杰内心的打算。

    “要不然呢?”

    吴杰回顾吴超一眼,随后反问了对方一句:“咱们现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第三军的局势继续败坏下去,增援的事情本就应该是顺理成章的,那么为何不干脆多派些人手过去,将咱们军部失去的脸面,重新夺回来!”

    “洛阳中路的尚可喜一部,现在粘占据了南阳府,并已经打开了襄阳城的城防,襄阳城最终陷落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暂时无需支援。”

    “至于西线,蜀中易守难攻,肖秀荣的第四军只需维持现有局面,以及防备西北高原山河的游牧民族,更是不需要发起攻势,这些年里就属他们军的战事最少,损失最低。”

    “……”

    吴杰似乎心中已然做出了决断,建行自己筹谋计划的事情一一道出,说与吴超听,想要取得他的赞同。

    “可使,我军扩军五十万,消耗的金钱物力太多,财政部甘大彪这家伙未必会赞同咱们在这个时候再次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

    吴超心有顾虑地说道。

    “呵呵。”

    吴杰却是信心满满,意味深长地堆吴超一笑:“有时候有些事情咱们只需要揣摩到最有决定权的那位主脑的心意,那么其它人的反对意见,自然便会迎刃而解了。”

    “你是说…………”

    看着吴杰向上飘的眼神,吴超心领神会地想要说出对象来,不过最后关头还是没能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你看看咱们这群家伙,到现在哪个不是一脸地沧桑,行将就木的样子,说起来在咱们这帮子人里,就我跟章宇彦这家伙年纪长你们两岁,但是彼此间差距也不是太大,前后不超过五六岁罢了。”

    “我现在都已经六十好几的人了,咱们的陛下则刚刚过完他五十七岁都寿诞,谁都不敢保证,明年是否咱们还会健在呢!”

    吴杰说着说着,却是一声长叹,将他内心里的遗憾暴露无遗:“若是有机会的话,咱们谁不想在真正老去之前,看到咱们这一手建立起来的王朝,最后统一天下呢!!”

    “…………”

    吴超同样心生共鸣,经吴杰提醒倒也终于明白了吴杰下此决定的真正筹码所在。

    “那我这就下去安排参机部的人,制定一份详尽的战役推演出来。”

    想通这点之后,吴超迅速调整心情,向吴杰建议道。

    “嗯,这件事情你迅速去办,我想现在内阁那边应该也接到了济宁市战败的消息了,要不了多久陛下便会找咱们议政了。”

    吴杰点点头,示意吴超赶紧去准备。

    很快,宫内便派人来请吴杰入宫去商议山东战事去了,等到吴杰到场地时候,内阁十三员大臣除他之外早已到来。

    “吴部长,这就是你一力举荐的控油粉军长吗?他这已经是第几次战败了啊?”

    “你自己看看,自相城作战开始至今,他已经足足丢失了大半个山东省了。”

    朱时茂也是据理力争,为自己的弟兄们维护他们都每一分利益。

    想要谈成一笔生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收到他们鱼豚帮启发,不少各州府县城流窜的乞儿难民之流,为了生计,主动走到乡野之间寻求求活之道,彼此竞争下为了一份活儿恶意杀价,搞得现在谈成每一笔生意都很艰难。

    “外面现在大把的手只需要管吃管住,每日给饷三十文的短工,我凭什么要给你们高出数倍价码的工钱呢!”

    地主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许氏地主也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物,朱时茂的答复很显然没能打动对方。

    “那能相提并论吗?许东家你自己出去瞧瞧,外面那些个所谓的短工,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哪有力气給你们干活儿啊,眼瞅着一阵风儿就能把他们給吹走了呢!”

    “雇佣他们当短工,恐怕他们三五天时间速派能干的活,还比不得我们弟兄一日干的活儿,这就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嘛!”

    朱时茂同样寸步不让,就是这点工钱其实都让他不满意了,哪里还能让步呢,那不是让自己的弟兄们吃亏吗!

    “而且徐东家你要小心啊,这年头长在外面地里的粮食,还真说不准是谁家的,一天没有收到家里粮库里,你们一日也别想安心呢!”

    “说不得突然之间,这老天爷就不作美了,连续下上十余日的阴雨,或者气温骤降没机会晾晒粮食,最后你们这一年辛苦可就全都打水漂了!”

    “…………”

    徐东家顿了顿神,回味着朱时茂看似危言耸听,实则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的语言,最后抬起头来对朱时茂说了一句:“好,就这么说定了。”

    “哟,那咱可就谢过徐东家了,赶明儿一大早我们就来帮你干活儿!”

    朱时茂脸上笑容绽现,热情地掏出一份契约来:“那咱就在这契约上签个字?”

    受近在眼前的洪朝大元岛影响,江南一带却是渐渐习惯了做买卖时签署一份白纸黑字契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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