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发现了这一切,城中的将士们也未必能做些什么,譬如现在,城中行宫所在地,仁祖皇帝和崔鸣吉、金尚宪等一干将领激烈地讨论着。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万万不能错过!”主战派到中坚力量,礼曹判书金尚宪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堂之上。
“礼判大人,清军军营发生了什么,我等一无所知,若此乃清军用计引我等出城一战的话,那我等出军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崔鸣吉作为主和派中枢,他的思维方式是力求长远而稳定的发展,别看朝鲜如今坚持如此之久,但是在崔鸣吉悲观理念中,最终朝鲜都无法阻拦住大清军队的铁蹄的!
“荒谬,吏判大人请告诉我,有哪家军队用兵使计,会付出此等代价,虽我等无法接近清军主营,了解其中变故,可仅是在城墙之上观察,也能看出清军兵营火势之大,不可能作伪设计!”金瑬领议政,也是朝中主战派首脑,此时却是厉声反驳道。
朝堂之下一片喧哗之声随着金瑬的发言而热闹起来,其中自然以势大的主战派声音更加响亮。
“诸卿稍安勿躁,不如听听李将军的意见如何?”
直到仁祖国王发声,这才打断了朝中诸臣的辩论之声,大家纷纷侧目,望向一直沉默无言地李时白守护使。
这十数日来李时白作为守城大将,数次挽狂澜于即倒,更是多次在生死边缘游走,早已获得了诸臣由上而下的钦佩。
若非是他在城墙之上排兵布阵,将军中兵力运用到了极致,以朝中诸臣光有一腔奋战热血,而少有知兵事者,恐怕早就被清军攻破了城池,成为了胡虏的阶下囚了!
“禀殿下,依臣在高墙观察所得,清军此番不仅是中军大营起火骚乱,其后军辎辅所在更是大火连天,变故不小。”
“哗!!”
李时白此言,如同那油锅中滚油倒入了一滴冰水,在朝中诸臣当中炸开了锅。
在场诸臣毕竟多是文人,在兵事一道上的造诣自然比不过李时白这些专职军事之人,因此大家更多被中军大营的火势骚动锁吸引,反而没有注意到中军背后后军的变故。
但也因李时白将军此言,让主战派对于立即出兵偷袭清军大营有了更大底气,再次向仁祖谏言,请求出兵。
“然则清军中军大营虽然火势极大、骚动之声震天,但是在臣下观察中,却是发现其中真正兵戈之声却是几近于无,怕是中军主力无碍,实力未必有多少损伤才对!”
接下来李时白的言语,却又对主和派反驳出兵有着举足轻重得作用,让以崔鸣吉为首的一干主和派官员也多少有了反驳借口。
不过李时白所有言语下来,却是未有彻底导向某一方的意思,让主战派大臣恼恨之时,也让主和派多少松了口气。
“那依将军之意,我军是否应该趁机袭营呢?”
仁祖国王内心当中更倾向于主和派的意见,奈何朝中主战派占据尚丰,因此就算仁祖国王有心想要偏帮,却也得照顾主战派,毕竟接下来他还需要他们这些重臣用心。
“禀殿下,依臣之见,可以遣一偏师试探一二,同时大军集结,若偏师探知清军动乱有机可趁,咱们大军再出城作战爷并不算迟;而若是清军设计引诱我军出城,那我军最多不过损失一支偏师而已…………”
“荒谬,将军身为主将,岂有不知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吗?如不在一开始就以雷霆万钧之势袭扰清军,而以一偏师探知对方军营详情,岂不是在告诉对方,我军之动静?”
还不等李时白将话说完,金尚宪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大声驳斥对方的建议。
李时白苦笑一声,再无话可说,作为朝鲜名将,李时白又何尝不知道此时此刻清军军营发生的一切,对于朝鲜军方来说是一个天大良机,然则他更加清楚,此时他们实际上宜静不宜动,城中将士损失惨重,现如今守城还需要大量百姓辅助,又如何支撑得起一场偷袭。
若是再组织城中大军进行这么一场袭击,不管胜败,其实他们守卫南汉山城的人手必然会不足。
清军也不是吃素地,人家不但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而且实力上虞朝鲜军队有着极大的差距,不只是一场袭击所能改变的。
本身李时白是绝对不想出城作战的,他只想能守住城池,让南方几路的援军对清军进行有生力量的消耗,都元帅所指挥的几路支援大军,已经在野外与女真人进行了十余次战斗,依托朝鲜人犀利的火炮战术和他们熟悉的地形环境,给清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损失兵马不在少数。
鄂海、僧锡、都敏登女真将领,纷纷在朝鲜援军的袭击骚扰当中,被朝鲜军队击杀了,这也给予了南汉山城中诸多大臣们一次次鼓舞。
然则政治官场上,从来不以是非对错而论,哪怕李时白自认为立场坚定,可是他也不敢讲一群占据完全上风的主战派大佬们给得罪个遍,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家族需要他支撑着。
这就是官场上的无奈,很多时候让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到身心疲惫。
“好啦好啦,不如就依李将军所言,派出一支偏师吧,毕竟南汉山城的安危更重要!”
实在看不下去了,若是仁祖国王不拿出点魄力来,恐怕这场辩论会一直吵到天亮。
“…………”
“殿下!!”
“孤意已决!!”
这也是两面讨喜之选,既不会打击众多大臣的军心,同时也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下,算是仁祖国王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在就偏师的数目上,仁祖国王也只能做出让步,没有依照李时白建议的两千兵马出城,而是在此基础上增加一倍达到了四千之数,也算是对金瑬他们的安抚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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