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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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住了,原来肉身鬼自古就有了,只不过是不同历史时期的称呼不同罢了。

    “道长,照你这么说,那鬼胀的数量应该极其稀少啊,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多?”我继续追问。

    袁天罡咳嗽道:“贫道也百思不得其解,鬼胀和鬼仙本来在世上就难得一见,它们的数量不可能有这么多!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死后全部埋在了同一个墓穴,他们中的几个恰巧又懂得修炼野狐邪术,其他的跟着一起修炼。但即使这样,世上也不可能有这样数量众多的墓葬啊,难道是传说中的万人坑?可万人坑一般埋的都是战俘和平民,他们也不可能修什么野狐邪术啊?难道是……”说着说着,袁天罡似乎陷入了自问自答的迷思。

    他的话,却引起了我心中隐约的不安,我很直接的就想到了前天晚上洛阳地下的那座墓群相连的帝王陵墓,还有那些被我无意间释放的刑徒们的鬼魂……,难道会是它们?

    想到这里,我连忙叉开话题:“道长,管它们来自哪里?你身上有伤,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我扶着袁天罡进了山门,迎面便是一般寺庙常有的大雄宝殿,借着淡淡的天光仔细看,虽然正殿外面看上去已经有点崩塌,但黛瓦粉墙,雕梁画栋,红柱金砖的景象还依稀残存,足见当初鼎盛时的气派和讲究。

    我扶着袁天罡走进正殿,袁天罡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亮一根自备的蜡烛,殿内的情况基本一目了然。

    整个大殿内已经破败不堪,地面碎石瓦砾垃圾满地都是,佛龛上供奉的七八个泥菩萨像不是却缺头断臂就是腰断身碎,散落的泥石将佛龛和祭拜桌案砸得不成样子。

    只有正中央的释迦牟尼佛像还基本保存完好,佛身双肩以下虽然斑驳脱落,但金身红唇还能看得见,只是被厚厚尘泥和蛛网覆盖着,就像被盖上了一张灰色的莎帘。

    佛龛下面的底座还清晰可见刻着的一行残缺的字:大魏××将军普六茹世隆供奉。

    普六茹是北魏鲜卑贵族的姓氏,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年少时就叫普六茹坚。毫无疑问,眼前这座寺庙,肯定就是这个北魏将军普六茹世隆生前修建的。

    我的脑海飞转,想起了从前上文学史课时介绍过的一本北魏时期的书——《洛阳伽蓝记》。根据书中的记载,洛阳的寺庙修建至北魏时进入全盛时期,为了逢迎北魏皇族的信佛嗜好,王公大臣们大肆修建佛寺,竞相攀比,寺庙多得简直丧心病狂,城内城外共营建了一千余座,金塔银殿,粉墙黛瓦,耗费巨万,极尽奢华。后来北魏分裂成东西两魏,洛阳又饱经战乱,终于导致一座座寺塔废弃,庙宇焚毁。但即使到了东魏杨衒之过洛阳写作《洛阳伽蓝记》时,洛阳城内尚余寺庙七十余座,虽已大多破落,却基本还保存完好。现在是唐武德四年,距离杨衒之在世时只过了五六十年,这时候还能看到这些北魏的历史遗迹,一点也不奇怪。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其实何止武德四年,即使倒了晚唐,南北朝时期营建的分布在大江南北的寺庙佛塔的保有量还非常大,要不,杜牧也不可能用“四百八十寺”来形容啊!

    那真是一个当和尚的好时代啊!我站在大殿门口浮想联翩,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智者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能纵观古今,通晓未来,这种感觉还真他ma的奇妙!

    “小五兄弟,上去打扫打扫,记得擦亮佛祖的眼睛。”袁天罡指着佛龛中央的释迦牟尼佛像咳嗽道。

    我知道这样做肯定有他的深意,于是从地上找来一根散落的木棒,挑落佛像身上蒙着的蛛网灰尘,再随便从祭佛的木案上撕下一块残缺的幕布,跃上佛龛,从头到脚将诺大的佛像檫拭一番。

    灰尘蛛网扫落,佛像的金身马上焕然一新,神态衣褶,栩栩如生。漆金的佛身虽然有不少金彩斑驳脱落,显得有点陈旧残缺,但依然无法掩盖佛像完好时的光彩灿烂、尊贵气派。

    “小五兄弟,擦擦佛祖的眼睛。”袁天罡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瓦罐,上马盛着半罐清水,颤巍巍地向我递来。

    我只好郑重地将幕布沾湿,将佛像的双目仔细地再拭擦一遍,跃下佛龛抬头一看,只见佛眼深邃,仿佛画龙点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殿外。

    “道长,这样做有什么说道吗?”我好奇地问袁天罡。

    袁天罡咳嗽了一下,指着释迦牟尼像道:“小五兄弟,你知道刚才那些鬼兵为什么不敢追上来吗?”

    我摇摇头:“难道是因为这座菩萨?”

    袁天罡点头道:“不错,这座佛像开过光,以前肯定香火鼎盛,非常灵验,虽然现在已经破落,但金身尚在,那些鬼兵就是慑于佛威,不敢追进山门,现在擦亮佛目,山下的魑魅鬼怪就更不敢乱闯进来了。”

    “真的?”我望了望外面昏暗的山门,苦笑道,“那道长你的意思是我们今晚就只能守在这里不出去了?”

    袁天罡点点头叹气道:“这已经是最不坏的结果了,但愿到天亮,它们就能散去。”

    “你刚才不是说它们都是修道的厉鬼,白天黑夜都不怕吗?”

    袁天罡咳嗽道:“那要野狐道行非常深才能做到,它们毕竟是亡魂所聚,白天的阳气太盛,即使能抗住白天的盛阳,道行也会大打折扣,能力可能还不如一个病夫,它们应该不会这么冒险。”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来我们只能在这破庙呆一晚了。”

    我从偏殿找来了两张木制条櫈,扫干净灰尘扶袁天罡坐下,再从从身上拿出随身带着的金疮药,帮他简单敷在受伤的背上。他被流星锤击中的部位淤黑红肿,普通的金疮药用处不大,基本只能起点安慰作用。

    忙完后,我和袁天罡就着条櫈躺下休息,因为连夜的奔波逃亡,身心早就累成狗,一合眼就呼呼大睡,根本就顾不得寺庙外面还有恶鬼环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