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当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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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白深容竟也会跟来红袖楼这一点,谢酒棠深感意外。

    不过说谎这件事她一向信手拈来,所以她自觉自己应该还没露什么破绽。

    但这股迷之自信在她看见到对面那身白衣时刹那分崩离析。

    午后的日光愈发耀目,那一袭白衣笼在淡朦的光里就这样走来,步履优雅,眉目从容。那股仿若浸过闲云溪月的出尘姿态令他看上去比寻常王公贵胄更显雍容华贵。

    因为已有好几日不见,谢酒棠这一刻看着对面来人也不由恍惚,也抑制不住去想,这样一个风华人物,何必要跟着他们这些腥风血雨里杀进闯出的人搅乱这一舟江湖呢。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心底的厌恶压下去了。

    “楼主怎么找来这了?此处危机四伏,楼主还是莫要涉险了,如今的我可护不了楼主周全。”拿捏好淡然中恰到好处带出一种关切的语气,谢酒棠伏低身子,好似正在为白深容的安危担忧。虽然她俯下身子时敛了眉眼,但白深容仍旧看出了那抹一闪而逝的嫌恶。

    “本楼主沿路赏景时被一只狐狸搅了兴致,便只好一路追来,谁知那头狐狸狡猾得很,本楼主来追到这里时,已然不见了踪影,”清冽的眸光微动,在打量着谢酒棠那身已经被她蹭的看不出是白色的冰纨裙时,嘴角微微一抽,白深容状似不经意问起,“谢姑娘你可有看见?”

    “狐狸我倒不曾见过,不过一炷香之前恰好有只猛虎路过,兴许是寻楼主叙旧呢,但可惜看见绝音这身衣裳便当做是楼主,这不,猛虎恼怒自己被骗,又焦急见不到楼主,一气之下,便将他拍晕了。”

    白深容如何会听不出那轻快语气中暗藏的无限嘲讽,她是在暗怪他利用了绝音后,不仅未设后路,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们都做了无用功。

    但他只是将清冽的眉目缓缓转向谢酒棠那双墨玉眸,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谢酒棠却觉得自己所有心思瞬间被攫住,无所遁形的仓促感令她很不自在。

    “楼主既然已经找到这里了,可有什么想问的?”谢酒棠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来,却将目光避开了白深容的探视。

    “谢九,你可识得盘命阁的毒娘子?”

    “自然是识得的。”谢酒棠笑出声来,“毕竟五日前她才刚昏死在我脚边过呢。”

    她忽然迎上去问道:“楼主何不直接问我是不是盘命阁的人?”

    “哦?”白深容的眸光似乎凝滞了一下,之后又盯着谢酒棠看了半晌。

    谢酒棠在那灼灼的视线下感到了一丝威压,四周气息都在变缓。

    “不管我怎么解释,楼主是不是又想将我扔回洗天牢一次?”

    “呵……”听罢白深容低笑一声,“怎么会,云管事既已不在,这管事一职就交由你了。”

    “什么?”谢酒棠震惊道:“云管事她……”

    心里的震惊与话中的震惊自然不是一个意思。

    这一刻连谢酒棠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反应,她虽震惊于白深容如此草率让她顶替了云浣尘,但她实在看不出白深容这句话有几分真心,所以最好的回应便是什么也不提,只需表现出她对于云浣尘一死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就好。

    况且她心下确实是震惊万分的,于是这逼真的神情配合她反问出的话,恐怕让人不相信都难。

    果然,白深容怔了一下,随后忽然伸手触到了谢酒棠的琵琶骨,骨节分明的手竟就这样搭在上面摩挲了一阵子。

    就在谢酒棠险些崩溃出手时,白深容已若无其事地撤回了手:“将绝音弄醒,先回去向镜花宫讨个交代吧。”

    谢酒棠暗自舒了口气,已经不愿再去深思他方才是想穿透她的琵琶骨还是……

    她正胡乱想着,一边俯身去拉绝音,但扫了眼地面,总觉得何处不对劲。

    于是谢酒棠又仔细看了眼屋内,终于惊道:“鬼煞呢?!”

    ……

    另一面,在越府附近待着的余意欢见梅少祈毫无征兆地倒下去时,大惊失色。

    可即便他心急如焚,却依旧不敢胡乱去碰梅少祈,他更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已经走火入魔了。

    于是唤了一声“冷木头你……”后面的话便卡在了喉中。

    没有人应他。

    梅少祈没听见一般,眉目紧锁着,依稀带着往日的凛冽。

    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余意欢豁出去一般伸手想去试探着拉他,这时手背一痛。

    余意欢被痛得缩回手的同时低头看见了脚下的一颗石子。

    “别碰我!”冷如冰棱般的声线自身前传来。

    可过了一会,那声音突然放缓了一些,“抱歉,失了准头。”他原只想打开那只手,没想过要伤他。

    听到了这一声,余意欢这才回过神一般,抬头顺着梅少祈的视线看到了脚边的一小滩血迹,接着又看回了自己正破皮流血的手背。

    “不,不妨事。”他似乎有些被那双冷冽眼中透出的关切惊到,骤然退后一步,磕磕碰碰地摆手,“你,你自己小心些……”

    “没事了,扶我起来。”梅少祈的声音听不出异样,他拄着葬雪刀正缓缓起身。

    余意欢抬手去扶他,谁知刚拉住一只手臂,身上便猛地一沉!余意欢慌忙用两只手接住倒下来的梅少祈,猝不及防的重量压得他险些自己也坐在地上。

    结果又在这时,噗地一声轻响。余意欢转头垂眼看见了地上一大片殷红,梅少祈吐得地方恰好是他先前手背上血滴下的位置,而他吐得这一口血,此时已经完全盖住了刚才他手背上流的几滴。

    “喂冷木头!”余意欢咬牙接住梅少祈脱手的葬雪刀,一面勉力撑起他身子,恨恨的声音不禁牵出一抹无奈,“下回要找死早点跟老子说……”

    身后那人似乎已经完全晕死过去了,任他一个人拖着葬雪刀,又背着他,在原地念念叨叨。

    与此同时,余意欢又不由想,与梅少祈交手的究竟是何人?梅少祈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对方莫非真能全身而退?

    ……

    而彼时另一边被余意欢念叨的这个人也恰好吐了口血,身子被刚醒来的鬼煞接住。

    “哼,自讨苦吃。”一句冷嘲。

    那人抹开嘴角血色,若无其事解释道:“运气不太好,被倚魂楼楼主盯上了。”

    “活该!”银面鬼煞嗤了一声,“若不是你刚才非要……”然而说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什么,又止住了话头。

    “呵,若不是方才我过来,就你那点蒙人的功夫,恐怕就不止被偷袭这么简单了……”一句话就堵住了鬼煞所有辩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