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方高大的宛城城墙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刘秀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自长安回乡的一路上,他的心都始终被惶恐所充满着。即便路过城镇,也不敢稍作停留,只是买上些干粮,继续前进。到了晚上,便在远离道路的地方露宿。
他不知道,那个一身黑衣,如死神般的男人,会不会尾随着自己,再一次出现在面前。
直到看见了宛城。
因为宛城,是哥哥在的地方。而哥哥对自己而言,就意味着绝对的安全。
刘秀相信,只要到了哥哥的身边,他就一定能够保护自己,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即便是,面对那黑衣死神,也是一样。
刘秀催马向着城门疾驰而去。只要进了城,到了晓月楼,就能见到哥哥了!
然而在他还未抵达城门之下时,就已经远远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城门之前。
进城的人流,原本应该是在门口排成一条笔直的长龙,等待接受卫兵的检查。然而此刻,那一条长龙,却弯出了一条歪歪斜斜的弧线。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远远避开了那个人,即便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甚至压根不认识他。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刘秀欢快地大叫了一声,策马飞快地跑到了刘縯的身前,翻身下马,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
刘縯已经三十四岁了,然而他的面容却依旧俊朗年轻,除了上唇蓄起了一道胡须之外,竟然与五年前别无二致。长发依旧扎成一道,自脑后高高竖起半尺,再如飞瀑般披散下来。
他的脸上,也依旧挂着少年时那桀骜不羁的邪气笑容。
“知道我的阿秀要回来了,难道不该在这里等着么?都快一年没见了。”刘縯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尽管他已经是个二十四岁的青年,然而只要一见到刘縯,却总会变成以前的那副小孩子模样。
“嘿嘿……哥哥最好了。对了,你急着叫我回来做什么?”刘秀紧紧抱了一会哥哥,退开身,仰头望着刘縯问道:“往常不都是过年的时候我才回来么?”
“回去再说吧。”刘縯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摇了摇头:“这儿不太方便。”
“嗯。”刘秀点了点头,牵着马跟在哥哥的身后,向着城门走去。
……
此时还是白天,晓月楼内却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刘秀跟着刘縯上了二楼,绕过几个转角,走进了刘縯自己专用的那房间内。
房间内还是和以前一样,陈设简单得很,只有一张几案,几个软垫。墙角的一个架子上,摆着一排精致的刀剑,闪着寒光。那是刘縯的兴趣与收藏。几案上,放着一个大大的酒坛,两套酒具,以及满满一桌的精美菜肴。
刘縯关上门,按着刘秀的肩膀将他按在了桌前,随后自己坐到了对面,端起酒坛给两个杯子满满倒上了酒。
“今天,给我的阿秀接风,庆祝他终于回到南阳了!”刘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微笑着对弟弟道,随后一仰头一饮而尽。
“……干嘛那么隆重啊哥?”刘秀抓了抓脑袋,也将面前的酒一口喝干:“我以前每次回来,你也没这样郑重其事啊。”
“因为,这一次不一样。”刘縯笑了笑:“阿秀,你不会再回到长安了。”
“呃?为什么?可是我还没……”刘秀一愣,本想说自己的学业还未完成,却突然想起了自己回南阳的途中,遭到的追杀。
若不是那个马端为自己挡了一劫,此刻自己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与哥哥喝酒团聚?
即便是哥哥没有这么说,他也无法再回到长安了吧……
“我知道,你在长安的太学还没有上完。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你回去了。”刘縯摇了摇头:“因为,我需要你。”
“需要?”刘秀深深吸了一口气:“难道说……这就要开始起兵了么?”
“准确来说,是准备。”刘縯摇摇头笑了起来:“我现在需要你的,是说服一群老顽固们……”
“老顽固?”刘秀诧异地望着哥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群……舂陵的宗族啊。”刘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在他们的眼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刘秀啊地一声,点了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