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枪和花,浪漫消亡的年华(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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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枪和花,浪漫消亡的年华

    春风料峭。

    转眼一看,日子竟已进入了初春。

    连寒坐在北海公园的长椅上,轻轻拂去了落在肩头的枯枝,举手投足之间,竟是美的不可及物。

    她在看着高悬于湖面之上,天空中的那个黑点——

    那是不知是谁手里的,断了线的风筝。

    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进入初春以后,天气自然而然的微暖了起来,而寻常人家窝了一整个冬天,自然到了该出来松松筋骨的时候。

    春风渐起,风清云淡。

    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而放风筝的人多了,偶尔出现几只脱手的断鸢,也是常见的事。

    连寒怔怔看着渐渐消失于视线内的黑点,忽地长长一叹。

    配合着四周满地斑白的环境,竟有几分凄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她会与前几天一样,在这里看完了风筝和晚霞,然后骑着小一号的脚踏车回家。

    然后,明天继续着今天做的事情。

    而正当她双手撑住木椅粗糙的椅面,准备顺势站起来的时候,耳鬓边却忽地有一阵风吹过。

    随风而至的,是一阵慌乱且急促的脚步声——

    沙沙,沙沙!

    连寒闻声,一时间感到有些心惊,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两个好闺蜜,一前一后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向她而来。

    “你们”

    还未等连寒问什么,跑在最前面红着脸的女生,一把抓住了连寒洁白的手腕,而另一个容颜不逊于连寒的少女,则是断断续续道:

    “快快回家!你家里出事了”

    连寒闻言,心头顿时被浓浓的不安感所笼罩。

    家里出事了?

    自己的父母身体一向健康,没有什么暗地里的疾病,而他们待人处事也算和善,极少与别人争执或急眼

    难不成,他们出了意外?

    一时间,连寒的脸色有些霎白,本该很轻盈的身躯,此刻竟像是双脚生根了一般,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不不是你爸妈”

    依旧是那个长的极好看的少女,解释道:

    “是是小天哥”

    少女说话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哀戚的神色。

    “我哥我哥他怎么了?”

    连寒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了慌乱,刚刚还僵硬的身躯,一下子抓起了少女的双手,像是抓住了某根救命稻草。

    而面露哀戚之色的少女,也不想再多言些什么,顺势拉起了连寒,不顾自己已经隐隐有些体力不济,又开始奔跑了起来。

    风从两人的脸颊迎面分开,吹起了柔顺的长发。

    街头巷尾,她们像是在横冲直撞一般,不小心撞到了人,只能喘着粗气说句‘对不起’,而后继续飞奔。

    按理说,被撞到的人,在见到对方这般态度的时候,理应是骂骂咧咧,恨不能问候一下这两人的祖宗十八辈。

    不过,当其中一个被撞了一下的男人,抬头看清两个女孩面容的瞬间,原本已经就要脱口而出的脏话,竟是生生憋了回去。

    惊鸿一瞥。

    他看见了两个女孩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就像被lièqiāng声吓坏了的小白兔,那样的令人生怜和心疼。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动作很轻,很柔软。

    她们,一定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吧

    可得注意点安全,别伤到了自己啊

    这是被撞之人此刻的心中所想。

    看似并不合理,但却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他觉得自己刚刚遇见了,两位天使

    存在即合理。

    尽管背后长着一双翅膀的鸟人,好像只存在于神话和传说里,并没有在世rénmiàn前出现过,但天使,却是有着其存在的意义。

    譬如,此刻处于一片哀鸿声中的连家客厅,的确需要一个天使现身来安慰一下。

    连寒冲进了房内。

    她看到了一些人—

    带着一身风尘,眼睛充斥着血丝的陈平。

    摘下了眼镜,坐在沙发上老泪纵横的父亲。

    连声安慰,面露悲戚之色的母亲。

    还有,放在茶几上的,那一方用一块大红色的布,所蒙盖的檀木盒子。

    前几个是活人,而那个盒子,是死人。

    看着那块比鲜血还艳丽的红布,再听到耳旁的哭声,连寒自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里面是他吗?

    是自己那个总是温润般微笑,像永不消散的阳光的哥哥吗?

    好突然啊。

    连寒心中只涌现出这个念头。

    这个消息突然到,哪怕她心中已经悲切到了极点,却是连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茫然。

    连寒本极具神韵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空洞与茫然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她走到了那方盒子前。

    但是,她却没有掀开那块红布的勇气。

    她此时在想,会不会这像是魔幻小说一样,当自己掀开红布的时候,看到的不会是盒面,而是连天那张依旧微笑的脸,然后轻刮下自己的鼻头,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

    她希望是这样。

    她无比希望是这样。

    但希望过后,往往是很残酷的绝望。

    她终究是看到了盒子的全貌。

    嗯一个很标准的骨灰盒。

    他大概,是不喜欢待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吧。

    因为这很不自由。

    连天他,最讨厌的就是束缚和不自由。

    可是,可是

    忽地,连寒突然一笑,笑声有几分凄厉和刺耳。

    与客厅里悲哀的气氛格格不入,有几分渗人。

    她母亲紧张地看着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女儿一个踉跄,竟是要摇摇欲坠,跌倒在地板上。

    刚打好不久的实木地板,很硬,如果算上重力加速度的话,连寒极有可能会受伤。

    不过,一个人影及时向前一步,抱住了即将倒地的娇躯。

    连寒看到了一张充满着疲惫,胡子拉碴的面庞。

    这张脸很坚毅,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你哥是我送走的。”

    看着怀中人并没失去意识,陈平沙哑地开了口。

    “他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让我照顾好你我答应了。”

    陈平扶着连寒坐到了椅子上,有些局促,但却还是很认真地说道:

    “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像你哥一样对你好,没人能欺负的了你,要想欺负你的话”

    陈平语气一顿,带着决然之色道:

    “那他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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