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雨变大了。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了车窗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车内一片寂静,甚至有些死寂的感觉,比窗外的天色,还要压抑几分。
死寂的来源,是坐在车后座的两个年轻人。
当车刚从陈夕家楼口开出时,他就说出了个地址。
而当他说完后,便再是一言不发,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的雨。
苏望月也是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他难得的没控制住情绪,一下子暴露了很多问题—
比如他内心深处对陈夕的看法,比如他耿耿于怀的那个女孩的死。
这些内容,其实陈夕也能猜个大概。
但他猜到是一回事,而自己毫无隐藏的表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微红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之前狰狞的神色也荡然无存。
但他的脸上,却再难挂上优雅。
他虽然介意陈夕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但真的讲出来后,反而对他来说,好像搬走了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
他终于能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车窗随着他的想法,适时降了下来,雨点随着风,扑到了他极其俊朗的面容上。
这一幕,很像偶像剧。
虽然陈夕始终盯着他那侧的玻璃,但余光还是看到了苏望月极其文青的做法。
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个小小的动作,透露着无尽的美好与和谐,圆润的就像小时候玩的弹珠,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极其舒服。
但这个小动作,落于陈夕的眼里,就变成他眼皮底下那抹淡淡的嘲讽。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他这样。
需要他很文艺的装着逼。
......
苏望月的车窗开了一路,让他额前的头发都打上了一层水珠,像刚从泳池边爬上来一样。
当车子快要到地方时,他忽地开了口:
“刚才,是我想错了,抱歉。”
陈夕眉毛微挑了下,淡淡道:
“我可当不起苏大少的道歉。”
苏望月自嘲一笑,有些苦涩地说道:
“我现在有点担心了。”
车子拐弯,苏望月那侧的雨,被风吹到了陈夕的手背上,凉凉的感觉,让他有些厌烦。
“苏大少在担心些什么?”
陈夕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冷冷的陈述客观事实。
“我刚才想错了事情,才叫你闭嘴,而你竟然没有骂我。”
陈夕闻言,感到有些奇怪。
他转过头,仔细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公子的面庞,看着不断落于其上的雨珠。
这货莫不是被淋傻了?
如果没被淋傻,怎么会说出刚才那句话?
因为,苏望月的那句话,语气不似陈夕那般平静,反而是有深深的失落。
我没骂你,你竟然满满的失落?!
卧槽。
陈夕在心里默默爆了句粗口,一时感觉有些理解不能。
苏望月莫非是心理变态不成?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抖M?
一时间,陈夕的心思是千回百转,而他看苏望月的眼神,已经由冰冷变成了极度的不友好。
对某些性取向可能有问题的人,还是尽量远离为妙。
而苏望月哪里知道陈夕的思绪已经飞出了天际,正在某些腐女的脑回路中一骑绝尘而去。
他抽了张餐巾纸,微微擦拭了极其温润的脸颊,而后说道:
“既然你没骂我,就说明,你一定有一个更大的报复等着我。”
“...”
陈夕的嘴角微抽搐了下,突然很是正经的回道:
“苏望月,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人?”
苏望月闻言,没有犹豫,像读课文般快速地吐出一系列词:
“残忍,无情,冷漠,睚眦必报,自私自利,毫无怜悯心...”
“...”
陈夕听着这些词,只感觉大跌眼镜。
他很清楚,苏望月对自己留下的不可能是好印象。
但万万没想到啊,这个形象也太差了点吧。
简直是极度不堪啊好不好。
如果按照苏望月口中的这些词去定位陈夕,那放高利贷的吸血鬼,调戏妇女的街头流氓,成天赌博的还打老婆的混账男人,与陈夕一对比,形象通通的升华了许多,简直可以拿个感动什么奖。
陈夕压抑住了火气,冷静地听完苏望月吐出最后一个词后,才咬着牙说道:
“那这些,你以前为什么不说呢?”
苏望月显得很冷淡,心不在焉地回道:
“以前说和现在说有什么区别么?反正不会改变什么...只不过今天脑子一热,一下子说出来很多不该说的,既然说了,莫不如说透好了。”
好一个坦坦荡荡的苏望月!
陈夕感动的想直接把他从车里扔出去,好好洗一下暮春的雨水澡。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是他选择了忍气吞声,而是因为,他感觉到车子的车速慢了很多。
既然车速慢了,就意味着车很快就会停下。
他想到了他给苏望月挖的那个大坑—
一个诺大的天坑。
......
车子最终在下关的某处老楼边停了下来。
哗啦啦的大雨,冲击着掉了皮的红砖,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里本是附近一座国营工厂的宿舍楼,只不过,近几年来江宁人口暴增,房价也是翻了许多,本之前算作市郊的下关,也划到了市内,变成新区。
自然而然的,这座工厂自然要迁到更远处。
现在正是拆迁进行时,工人们大多遣散或者放假,而这座即将面临废弃重建的宿舍楼,自然也没了归属,空荡荡的,倒有几分阴森。
有些像鬼屋。
苏望月隔着车窗,打量了一下五层高的旧楼,问道:
“沈梨白在哪儿?”
“五楼,一共被五个人看着,算是绑架,不过你爸和叶远飞那边,还并未收到消息。”
说话间,一个像猴子的矮个儿男人,敲了敲车窗。
苏望月和陈夕都下了车,听男人小声道:
“五个人,一个在放哨,剩下的三人聚在一起准备打电话要钱,一个在屋里看着那女娃子...”
苏望月刚准备掏出手机,叫些人来,却被陈夕一下子打落。
“就五个人,还都是普通人,咱俩不都解决了吗?你告诉你爸,叶远飞不是也知道了吗?”
苏望月活动了下手腕,算是默认了陈夕的提议。
而陈夕自是早有准备,一个双节棍被他从双肩包拿出,递给了苏望月。
苏望月冷笑了下,并不作声,接了过去,灵巧的甩了下身上的雨,钻进了老楼内。
陈夕看着其灵巧的身姿,却突然想到一个不太适合的形容—
翩若惊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