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春带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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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夕看着这两个字,沉默不语。

    苏望月的字很秀气,没有齐观海小楷的工整,没有李风禾板书的雅致。

    但却细腻的犹如青花瓷瓶底下的题跋。

    可如此优雅秀气的两个字,却让陈夕感到不舒服。

    这次并非因为是苏望月写的,而只是因为这两个字的语意—

    惊,惊讶,惊吓。

    折,折尽,折断。

    当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他的江湖尊号?”

    陈夕平静的开口,得到了苏望月小小的赞赏眼神。

    他发现,凡是稍微牛逼一点的人物,总是有那么个外号或者称号。

    就如连天被称作云,陆永被唤作苍鹰,张见虎被叫做老虎。

    但他眼前的这个,明显比上面的称号要霸气的多。

    因为,上面的都还是实物,都是在现实中能找到的东西。

    可惊折是个什么鬼?

    他不知道,所以只能由苏望月来解答。

    “...因为沈见深是生于三月五号,正是惊蛰,而他的对手们,也往往是惊叹其手段,最后俱折于其手,久而久之,惊折这个名号就这么流传出来...”

    “无聊。”

    陈夕冷冷的给出了评价。

    “怎么一堆大人物们,整天跟小学生似的,还非得排出个江湖地位,是不是还有个头把交椅?”

    苏望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这位惊折兄,是握着易达集团的把柄喽?”

    苏望月听后,纠正地说道:

    “准确的说,是易达集团欠沈家的钱。”

    陈夕微微一挑眉,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沈家家大业大,其还在美国的时候,就是当地华人的领袖,在诸多的财团中,也能占有一席之位。”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据说,好像是跟当时如日中天的美国黑帮对上了,最终导致两败俱伤,不得已携带大量财富暂到香港,而后碰上改革开放,便落根在淞沪市。”

    “沈家上一代家主极具眼光,在各行各业都有投资,甚至包括某些暗中投资,收益巨大,被当时的那位赞为爱国商人。”

    “而易达集团这次所建的易达广场,很多地块都是从沈家手里收购来的...当然,其手里的现金流没那么大,只能将款项一部分贷着,一部分欠着。”

    陈夕将两个手指搭在太阳穴,有些烦闷地说道:

    “也就是说,这么强大的人物,这位惊折兄,现在与叶董联手开始对付易达了?”

    苏望月点了点头,而后沉声道:

    “我相信,你一定看过易达集团的机密文件,所以,你应该比我清楚,这座易达广场以及之后在江南地区所投资的地产项目,其实利益早就已经分配好了。”

    他将头偏向纸上的照片,带着些惋惜说道:

    “很可惜,在林建的利益分配中,并没有沈家的部分。”

    “可是,沈见深是个什么人物?他怎么会眼看着一块巨大的肥肉从其眼前溜走,却无动于衷呢?”

    陈夕露出了苦笑,明白了苏望月的意思。

    是啊,被人称作惊折,在利益面前绝不留手的人物,怎么会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林建赚的盆钵满盈,而自家却分不到半毛?

    而此时,身为江南地产巨鳄的叶远飞,也表达出了对易达的不满。

    那么,两人的联手,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想明白了这点,陈夕开始低头陷入了沉思。

    而苏望月也并未打扰,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坐回了座位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

    窗外渐渐飘起了细雨。

    而当雨势从毛毛变成飒飒的时候,陈夕终于抬起了头,结束了思考。

    他没有先去跟苏望月谈他的考虑,反而先将头偏向了窗外。

    窗外的天不是特别阴沉,光线还很足。

    苏望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像看着一幅画一样,并没有出声去打断。

    “我在想,为什么江南这么多雨呢?”

    陈夕终于开了口,但问题却是很突兀,与他们所谈的谋划毫无关系。

    问题带着些诗情画意,带着淡淡的惆怅。

    苏望月本应露出些什么神色,像李煜,像柳永,像唐寅,去吟诵些符合气氛的诗句来。

    这是他的风格。

    但他在面对陈夕时,却放弃了这个做法。

    “因为江南地区的地理位置,加上气候,注定它要多雨。”

    听到他的答案,陈夕回过头,露出些诧异的神色。

    这个答案,很是中规中矩,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一张白纸上工整打印的文字一样。

    他没想到,苏望月会给出这个答案。

    因为,这不是苏望月的风格。

    这是陈夕的风格。

    ......

    陈夕并未因为这个答案,而再去思索会儿,或者反问,你为什么没吟诗之类的话。

    苏望月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他做的每一步都极具深意。

    就跟他对陈夕拿出沈见深的资料一样。

    当他提到沈见深这个人以及他做的事时候,就相当于告诉了陈夕他的想法—

    从本意出发,如果要让叶远飞的西部战略完蛋,就要保证淞沪的易达集团运营不受干扰,如果要保证淞沪的易达广场不受影响,那就肯定要解决掉沈见深这个人。

    而苏望月提到了惊折,则就是很明确地告诉陈夕,对于沈见深这个人,他们没有实力用强去搞定他,只能示弱,用利益去跟他打好关系。

    而既然要用利益,自然需要能出让利益的人,现在看来,只能是林建。

    这就是陈夕的业务范围了。

    甚至,苏望月也能猜到,陈夕到底用什么法子—

    对于淞沪乃至江南的地产利益,纵然林建是董事长,也没办法把已经分好的蛋糕再造出一块。

    但不要紧,南边虽然分好了,但西边却还没分。

    只要把叶远飞视作碧央集团自留地的那部分利益,抢过来,再分给沈家就好了。

    而这样,叶远飞的西部战略,自然流产。

    看起来,从起点出发,最终又回到了起点。

    一切像是一个圈。

    苏望月在来之前,已经想明白并分析过这些问题,而后才会对陈夕说这些话。

    而陈夕在思考后,自然能明白这点。

    但他有些不爽一切尽在苏望月算计当中的感觉。

    所以,他临时抛出了一个苏望月没有准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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