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年后,陈夕恍然间回想,自己和薛明,最后究竟是谁算计了谁呢?
......
此时的他正在房间里转悠,手不停地翻着每个角落,动作既快捷又沉稳,既像闲庭信步,又似疾雷迅电。
可惜抽屉里除了铺垫用的旧报纸,再无他物。
房间里有意义的东西,只有柜子上的医药包。
可惜,他把包里的东西平摊开来,看到的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包扎用品。
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没多看看柯南,以至于如今困在密室不知何解。
渐渐地,他竟有了困意,真佩服自己,在小命不保的环境里还能如此恍惚。
就在短暂的小憩间,他脑子里划过许多东西。
丁杭和杜钱江倒是个性鲜明,但薛明反而让他看不透,隐约觉得其总有后手...
一刹那,一道光从脑中划过,他仿佛有种明悟,继而通晓了些什么。
蓦然睁开眼,眸子里深蕴的恐怖一闪而逝。
他又开始了搜寻,如果像他想的那样,那么一定会...
在折腾了几遍后,仍是一无所获,正疑虑时,他眼光一瞥,落在了他翻过的帆布包上。
慢慢,他把包翻开,似是预料般,在隐藏的夹层中,找到了一张超市小票。
他来不及多看,赶紧握成团藏在了裤兜里。
这时脑海里的脉络变得更加清晰了。
而当有了全盘的掌握后,那么所有出现的疑点,都变得合情合理。
就仿若解证明题一般,只要假设没错,后面自然水到渠成。
正如是思索着,门忽然地被推开,丁杭拿着黑布条进来,看见零落在床的包扎用品,微微皱眉。
他忙装作怯怯道:
“刚才血又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换。”
闻言,他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帮他把胳膊上的纱布重新更换,叹口气道:
“孩子,对不起了。”
话语很诚挚,竟让其产生了些愧疚。
陈夕的睫毛上下触碰,嘴唇微微张开,正犹豫是否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薛明出现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布包。
见到此幕,他眼中的犹豫瞬间变成紧张,浑身一抖,倒是让丁杭略感诧异。
薛明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笑容,轻声道:
“...唉,风也急了,天也凉了,看来这雨马上就要下了,该出发了。”
丁杭发现这孩子抬头,却又不敢跟薛明对视,似乎欲言又止。
他当下了然,冲薛明道:
“带他见见苏洛的女儿吧,那个小潘西也怪可怜的。”
薛明略一思考,露出了神秘的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领他到了正对着的小房间。
推开门,见苏如霜仍被粗麻绳绑着,眼上,嘴上贴着胶布,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坐在旁边丁香亦是如此,神情呆滞,口水流下也浑然不觉。
旁边杜钱江翘着腿,两手不时在苏如霜小腿上游走,却根本不碰丁香。
陈夕恍然,这应该就是丁香口中的游戏,类似于木头人。
不过以她的智商,自然看不出小妹妹是被胁迫的,也看不出她杜叔叔眼里的淫邪之意。
可在场人除了丁香外,有谁看不出?
丁杭刚要呵斥,却一下子被薛明拉到了身后。
他递出一个眼神,杜钱江上前扯去了苏如霜嘴边的胶布。
她刚想哭喊,却蓦地听到陈夕的声音传来:
“霜儿,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宛若做梦。
自己听错了吗?小夕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被绑架了吗?
正惶恐着,却听到令人胆寒的绑匪声传来:
“小潘西,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这小子回去让你爹送钱,等钱送来了,就放你走。”
苏如霜闻言黯然。
她没想到,小夕哥也卷进这场祸事里。
接着她又听陈夕温和道:
“霜儿,哥哥会拿钱赎你,在这儿,你一定要听丁香姐的话,跟她好好相处...”
话音刚落,她的嘴又被封上,只能又按被威胁的那样,一动不动。
她听到了拍手声和关门声,心中却不再尽是灰暗。
因为她相信小夕哥。
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自己!
......
陈夕被带离出房间,三人围着他,把他碎掉屏幕的手机和钱包扔给他。
他将手机揣好,却把钱包里的三张百元钞票分给三人,惶恐道:
“...各位叔叔,我就这点钱,都给你们...你们去买好酒好菜吃,不要杀我爸爸啊...”
边说着,眼泪仿佛又要流下。
薛明只是玩味的不说话,杜钱江却踹了其一脚,恶狠狠道:
“你这怂货来糊弄叫花子呢,马上我就有千万家财了,还差你这点钱...”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手却把钱揣在了兜里,被陈夕瞥见,心中冷笑不已。
丁杭像是看不下去了,用绳子将他缚住,蒙住了双眼,推上车去。
最后,四人同上了车,在听到大门被完全反锁的声音时,他心中暗叹—
他希望发生,又希望不发生...
车子很快驶出院子,远远消失。
丁香走到窗子前,用浑浊的眼睛感受光线,转身对躺在床上的苏如霜笑道:
“妹妹,还不到时间唉...”
......
面包车在小道上行驶,陈夕听到了雨点哗啦啦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薛明将一封信塞在到他外套侧面,狠厉道:
“见到苏洛就把这封信给他,然后你就没事了。记得,下车后用最短的时间去山庄送信,不要耽搁,你耽误的时间越长,那丫头就越可能没命。”
见他捣蒜般点着头,薛明满意地摆摆手,让丁杭把车子停下。
他双手间的绳子被划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如上来之时,被人从车子上推了下去,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涌出鲜血。
他一把扯掉蒙在眼上的布,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土路的拐角。
面包车的尾气还萦绕在鼻尖,顺着气味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条笔直的公路。
稀疏的雨点被风刮在身上,他拽下了纱布,任血顺着胳膊淌下。
感受到灼热的疼痛,他向着公路奔跑起来。
凄风苦雨中的少年,终于开始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
如果把整个事件比作一盘棋的话,薛明始终认为棋手只有他和苏洛。
但他没想到,有一枚棋子,已悄然变成对弈之人,整盘棋也因此,变成了一个必杀局。
风沿山体吹至尽头,雨呼啸而过。
陈夕终于回到了山庄入口,看着戒严的情形,他开始为叶未央担心。
他并不是什么不懂的小白,相反地,他很清楚叶远飞现在要背负什么样的压力。
如若苏如霜真遇到不测,那么其绝无可能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一旦叶远飞出现什么问题,未央她...
他没有再想,因为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无论是叶未央,还是苏如霜,都是值得他拼命地存在。
联系了几名警卫,匆匆说明了来意,便被车子从后山送上。
他冲前座相对年轻的警察问道:
“这次针对歹徒,有多少人担任指挥呢?”
警察显然对满身伤痕的陈夕有些不适,想了下这又不属于机密,便模糊答道:
“大约几十人吧。”
他心中长叹口气,看来要下些功夫了。
摸了摸怀里的信封和小票,想着小票上的商店地址,当下有了计量。
不多时,车子停在后山停坪处,几人只能冒着小雨向山上走去。
这时,他才悄然发现,原来后山竟是个小养殖场。
一座座鸡舍鸭棚分立两边,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萦绕耳边,仿佛为他的到来在喝彩。
他向上走着,路过一座鸡舍时,猛然听到一声高鸣。
一回头,看见的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顶着头冠,冲着阴天不断咆哮。
似乎绵绵的雨和阴寒的风,都不过是眼前虚妄罢了。
他驻足不前,看看阴天,想到了什么。
警察恼怒地用手拨打大公鸡几下,可是它不但没逃离,反而叫的更高昂。
“...真晦气啊,本来事就糟糕还下了雨,现在这鸡也不安分了,真是倒霉啊...”
晦气吗?
不,好像很应景。
尽管他不怎么信天人感应,但是这恰好出现的公鸡,由不得他不在意。
他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笑。
薛明,纵然你万般筹谋,可是上天都不助你,你焉能成事?
他阻止了还要再打公鸡的警察,跟着其往酒店大门走,顺便记下了鸡舍号。
“嗯,等事情完结了,要带未央来看看这只大公鸡...这只可不能杀了,要好好的养着。”
......
在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安检后,他最终被带到了会议室的门前。
他故意板起了脸,冷酷之情浮现。
旁边的武警看他一眼,只觉得周围温度都似低了几分。
信封里的玉佩被送了进去,他也得知里面全是高层警官。
所以,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薛明,你的后手,到底在哪里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