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石头镇(3)之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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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慌了的旺旺在门边“旺旺”地叫唤,把亦工从睡梦中吵醒,这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他不知道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正准备爬起来,感觉到重重的头一阵昏眩,伴随着隐隐地疼痛。那种痛就像下雨天宿舍后面小河的流水,一波急似一波。与此同时,亦工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也是异常地瘙痒。原来,昨夜他睡得大意,没有放下悬在屋顶上的那副蚊帐。幸运的蚊子们,喝了个一夜饱足,有几只吸血过多的蚊子还趴在他手边的床沿上,飞不动的样子。

    亦工用手撑住床沿坐起来,感觉到浑身酸疼,没有一点力气。他双手轮番在手上、脚上,抓挠了一阵,费力地下了床,趔趄几步,推开了房门。在门外叫唤着的旺旺立刻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摇头摆尾的,待亦工抱着它想往床边走的时候,调皮的旺旺两条后腿一蹬,又跳出了他的怀抱,向着门外窜了出去,活蹦乱跳的一步一回头。

    狗饿了,亦工却没有一丁点胃口,虽然昨天晚饭和今日早饭都不曾吃过。

    自己不饿,但总该给旺旺弄点吃的吧?他拖起酸软的两腿,走进了厂子里的小食堂。好不容易支撑着一个多小时,炖好王婶留给他的最后一条大野猪腿,煮好一大锅与山蘑菇混拌的米饭。连着骨头带着肉,他扔了一大块给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旺旺。

    回到宿舍一倒头,他又睡了过去。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他度过几天漫长难熬的日子。这几天里,他茶不思,饭不想,每日爬起来勉强地啃几口猪腿,吃上两口米饭。虽然东西吃在嘴里全没有一点味道,但他坚持着每天吃那么一些。他记得舅妈曾经告诫过他:“不要玩得太疯忘记了吃饭。”“少吃不要紧,不吃会死人的!”

    煮好后的米饭,三天不到全馊坏掉了。云南的天气就是这样,即使到了冬天,每日的气温也有十几二十度,煮好的饭菜留不过两三天。多么的浪费啊!来云南以后,工作不算辛苦,伙食却有大大的改善。老家浏阳的生活条件比原来好些没?老大和三弟应该可以吃饱饭了吧?亦工这么想着。

    还有纳姐,她在省城过得好吗?她……会不会想我呢?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一天,他感觉到头已经不疼了,身上的瘙痒也都痊愈。他起床以后走到食堂弄了一些吃的,再回到宿舍拿起钥匙上了二楼。走进纳姐的卧房,摆放好上次于慌乱中扔下的两本书,他再一次勇敢地拿起那条软软的玫瑰枕巾,小心地捧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闻到了花香,他谨记起纳姐临别的提醒:“不准想我!”

    闷在厂里有两周啦,该出去走走。亦工这么想着,带着旺旺就上路了。这天的天气也是真正好,可以说是晴空万里。虽然顺着盘山大道,两旁的大树可以说有遮天蔽日地那么高那么密,但头顶的那一片天,树木是怎么着都挡不住的。蓝蓝的天上,一丝丝的云彩都没有;路边的野花,有粉红的,有鹅黄的,有淡紫的,还有雪白色的,都在尽情地开放。云南山里的野花好似从来不知道有春秋四季,就是那么任性地胡乱地开放着。开心的小狗,像是通人性一般,窜前跑后,跳跃着地领着它的主人向前奔跑,一点都不会嫌弃它的主人走得太慢。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镇上。石头镇上还余留着过年的气氛,家家户户仍是张灯结彩,门前贴着的春联还是崭新崭新的,那么的耀眼,跟老家过节时一样子的喜庆。有那么几家小商店都已经开门迎客,虽然这时的客人多数都是镇子里的邻居。闲来无事互相走动走动,女人们站在一起聊聊天扯扯八卦,男人们围坐一圈打打牌喝喝老酒,几个老爷爷坐在一起传递着两只水烟筒晒着太阳,老奶奶就搬出家里的小木板凳,聚到小店的门口织着毛线编着小竹筐,孩子们就在车站前面的一块大平地上尽情地玩耍。

    看着远远开过来一辆长途客车,亦工想起了自己来的时候。去年春天,他就是坐着这个车来的石头镇,在小客栈里住了两天之后,就认识了吴叔,见到了纳姐。吴叔跟自己在广东码头上打工时的主管年纪相仿,但纳姐可是比码头上仓库里的区姐漂亮多啦。

    区姐是瘦瘦白,一副瘦削的脸上有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扁平的身体常常穿着一件短袖立领衬衫,领口从来系得紧紧的,走起路来显得异常的干练。纳姐不一样,她皮肤是黝黑中透着红光,润滑的脸上有点嘟嘟胖,柳叶细眉的下面长着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身材那是凹凸有致,穿的衣服却是常常换,但无论穿哪一件,她走起路来都像跳跃式的,显得特别地有弹性。

    嗯,纳姐跟舅妈其实有点像的,舅妈年轻的时候应该跟纳姐差不多。还有小表妹秀云,她长大了,可能就是纳姐这个样子。

    还是纳姐最好看!

    亦工稀里糊涂地想着这些事,感到自己的心里开始怦怦直跳,一阵阵心慌的感觉。这是怎么的啦?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女人,连在一起工作过两年的码头那边的区姐,他脑海里的印象细节也就这么一会儿,才突然地浮现了出来,那样的清晰,恍如昨日。

    “旺旺……旺旺……”,他的小狗像看见了亲人一样朝着停下来的长途车扑了过去。亦工胡思乱想的这一会儿,前面那辆长途车已经停了下来,车上零星的几个客人都已经下来之后,最后一位客人刚下车,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在地上,旺旺毫不犹豫地向她身上扑了过去。

    “旺旺,我的好旺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姑娘蹲下了身子。

    亦工呆在了原地,看着旺旺在美女的怀里浑身乱扭,尾巴乱晃,长长的舌头在姑娘的脸上拼命地乱舔,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在哭。

    纳姐回来啦!

    “纳姐,您回来啦!”亦工迎上去,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纳姐放下怀中舔她的小狗,站起身来看着亦工,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这是,怎么啦?”

    “瘦了这么多?”

    她用一只手,摸了一下亦工的额头,关切地问道:“生病啦?”

    “嗯,感冒了几天,已经好啦!”

    亦工心里激动着,好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却又憋着说不出来。他拧起纳姐身边的小拖车,随着纳姐就往回厂的路上走去。

    一路上,两人心里好似各怀心事,少有交谈,都分别了两个星期。纳姐有啥心事亦工是不知道的,但他自己的心事,就是想着纳姐,都快想疯了。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爱上了身边的纳姐。

    回到工厂自己的房间,再次放下旺旺,有些郁郁寡欢的纳姐都没有顾得上整理自己的小拖车,一个转身,就抱住了亦工的脖子。

    这时,亦工埋在内心深处的爱的围堰正慢慢地像是被捅开了闸口,他勇敢地抬起自己的双手,顺着纳姐的腰际向上摩挲着,由下往上攀住了她的两个肩头,扣住她搂住她抱紧她,好像快要嵌入她的身体中去一样。

    纳姐挣扎了一下仰起头,用手抬起他有些消瘦的脸打趣地问道:“想我都想出病了呀?”

    亦工把自己的脸埋在她浑圆的肩头上,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哗地流了出来,伴随着身子一阵阵的抽泣。

    “嘘……嘘……”,纳姐轻声地哄着已经有些崩溃的他,踮起双脚,微启朱唇吻起了亦工湿漉漉的脸颊,吻过脸颊之后的朱唇开始肆无忌惮地碾压他那两片已经颤抖的嘴唇。这会儿的亦工由激动、昏眩,到魂飞魄散般地迎合起纳姐在舌尖之上的挑衅。

    围堰的缺口被彻底地拉开,憋屈了很久很久的洪水冲开所有的滞碍一泻千里。

    那一刻,待在屋子里的还有那只名叫旺旺的小狗。它也不再“旺旺”,趴在门帘之下,两只眼睛翻得忽上忽下地偷窥着,见证了这场眼前床榻之上的暴风骤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