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虢城异动


本站公告

    掘突的眼睛突然放光起来,这不是仲姒贴身的那块碧玉天蚕吗?

    夜凉如水,朔月无光,天边泛起的浮云让寝室中更加朦胧。沉醉的掘突顺着梦境的幻想,以为仲姒来到了身旁。他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扑到这具肉体之上,疯狂细嗅着那块带着体温的玉饰。

    聂让本来已经习惯任由掘突在旁边**,不曾想这醉鬼梦到深处居然来这么一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初吻就没了,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拼命挣扎的聂让奋力推开主公滚烫的身体,踉踉跄跄地退到夜光照不到的屋角,惊魂未定。

    “嗯?天蚕呢?天蚕呢……”迷迷糊糊的掘突不明所以,胡乱地在席子上乱摸起来。

    聂让一惊,下意识地按住胸口,这才明白是仲姒送他的玉饰露了馅。他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唤醒掘突,这下更不敢了。可怜的人儿,只好蜷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角落里,默默舔舐着对方在嘴角留下的微甜酒痕。

    掘突喊叫一阵儿后,把四周扒拉地一团乱,便又沉沉地睡去,几乎忘记了好基友的存在。

    聂让则思绪万千,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其实当他第一次见到仲姒时,就对这美丽的姑娘心存好感,然而巨大的等级差距让其从未敢有非分之想。在深知主公对小仲姒的感情后,他出于忠上的朴素信念,一直拼尽全力救护着小萝莉。然而造化弄人,命运却强行将他俩推到了相依为命的地步。在回郑无望的处境中,他的私心开始复活。

    偏偏就在生活趋于平静之时,掘突又重新闯入。纠结的聂让曾经试图逃避,却逃不出老天爷的掌心,只好痛苦地重新将自己的心意埋了起来。如今,谨小慎微地他更加纠结起来:如果君上知晓了这一切,该如何面对?

    聂让越想越难受,终于扛不住这如山一般的压力了。他决定要带仲姒离开。

    好不容易挨到天微微亮,聂让见对方还没有醒的迹象,便轻手轻脚试图穿衣,急着逃离这煎熬了一夜的小房间。麻烦的是,掘突的脑袋压住了衣服的一角。心虚的他想挪,却又不敢,生怕将其惊醒。就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掘突很配合的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道:“聂让,我的好兄弟,帮帮我……”

    正在手忙脚乱穿衣服的聂让先是一惊,接着想起了掘突在被内宰软禁时央求他的一幕,不禁心中一暖,眼眶泛热。

    平心而论,掘突对聂让不薄。在那个时代,他能有这样一个待他平等如兄弟的主公,实属万幸。终南山归来后,无论他如何冷淡,君上总是将他当作心腹,让他带兵,让他立功。如果不辞而别,掘突必然失去一个重要的帮手。

    想到这儿,聂让又退缩了,他做不出这般忘恩负义的举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他一把扯下胸前的天蚕玉饰,默默地藏了起来。

    快到晌午的时候,掘突才醒了过来。晕晕乎乎的他看见聂让衣冠整齐的跪坐一旁,吓了一跳。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对于聂让来说,还多了一分紧张,以至于按着衣襟的双手冷汗直冒。好在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主公似乎始终想不起来昨夜的事情,他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去。

    忽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有人来报,虢城之中发生了暴动。

    掘突还是有点头昏,有气无力地问道:“严重吗?”

    “目前情况不明。”

    “君上,虢城目前由我统领的右军驻防,臣这就去处理。”聂让正巴不得早点走开,这下正好有了正当理由。

    掘突试图理理头绪,奈何一动脑子就头疼欲裂,嘴里闷哼了一声,聂让便飞也似地跑了。

    在侍从的帮助下,他更衣洗漱,吃了点东西,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并逐渐回忆起了昨天的酒宴,回忆起了强拉聂让陪睡,也回忆起了恍惚间看到的碧玉天蚕。

    难道这块玉饰跑到了聂让的脖子上?他不由一惊,心想仲姒说丢了不会是为了故意隐瞒吧?但想想又觉得不对,自己明明是看到仲姒戴着天蚕躺在身边的,应该还是梦境吧?如果是真的话,那亲吻拥抱的人是谁?掘突瞬间脸羞得通红,不敢想下去了。

    好在这时众臣已经聚集,要在行营议一议政事,正好帮他打个岔。

    此时,內宰已由司徒伯甫顶替。他年事已高,口气完全没有內宰那种家长一般的气场,只是不紧不慢地汇报道:“昨夜虢城多有异动。”

    “对,对,寡人听说了,是不是有暴动?”

    “暴动不敢讲,反抗有一些,反正是一些异动。”老头儿发言慢条斯理,跟《疯狂动物城》的树懒有得一拼。话嘛还尽绕弯子,听着让人捉急。

    “到底严重不严重?”

    “说严重,那是有些过了,说不严重,也不免太轻描淡写……”

    掘突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他的话,转问大司马:“是不是有人组织的暴动?”

    “应该不是。暴动不是成规模的,而是城中几个地方零星爆发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千万不能大意,局面不能失控!”

    “是,右司马大人一早已经赶去镇压……”

    “对,他有消息回来了吗?”

    “这个……”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在这时,随着传令兵一声报告,聂让进入营中复命:“君上,暴动已经平息。”

    “那就好,那就好。”掘突脸一红,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的脖子。

    “右司马大人,到底是何人闹事?”大司马问道。

    “目前来看,都是些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掘突一脸疑惑,“破虢一战,城中百姓并未遭殃,他们为何要闹?”

    “是为了我军抢割的麦子。起初有人去兵站求粮,后来矛盾激化,一些胆大之徒便动手来抢,这才酿成事端。”

    “确认是普通百姓?没有虢国贵族在背后煽动?”

    “没有,贵族基本上和虢石父在一起,都在我军营中收押。”

    掘突不由地尴尬起来,因为內宰劝过他不要抢平民百姓的粮食。好在这个老刺头不在,不然铁定跳出来煽风点火。

    司徒大人温和地劝道:“君上,今我郑已对虢石父略施惩戒,可以见好就收了。虢国和我们不接壤,土地占了无法管理,虢国与郑国距离远,财物运回去也费时费力。不如早日抽身,回京另图大计。”

    今天的掘突不像昨天那么激动了,他冷静地想了想,决定就坡下驴:“您所言甚是。这样吧,虢君放回去,让虢君的太子跟我们走,作为人质。至于财物方面,武器全部带走,其他如粮食等也还给他们吧。”

    “君上英明!”群臣齐颂。似乎经过昨日的整顿之后,大家在朝堂上的气氛确实乖了不少。

    “聂让!”临出门时掘突忽然叫住他。

    “喏。”聂让不动声色地躬身行礼,其实小心脏又悬到了嗓子眼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