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百花盛开,桃红柳绿。两人专门踩略高出地面的田埂走,碰到有下地干活的农夫还会笑骂他们两句,丹年和沈钰一吐舌头,飞快的跑掉。可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还是继续踩着田垄走。
沈钰玩的很是高兴,州学里的生活比在家里读书还压抑的多,周围都是认真攻读的同窗,自己稍有松懈,就很快落后同窗们一大截。
还没等丹年沈钰他们跑出去多远,就碰到了老对头小黑梅和她哥哥“肥肠”。自打沈钰走了以后,小黑梅就再登过他们的家门。
小黑梅一看到漂亮的沈钰哥哥,两眼就放光了,撇开“肥肠”蹬蹬两步跑到沈钰的面前,甜甜的叫了声,“沈钰哥哥,你回来了!”
沈钰淡淡应了声,“嗯。”然后牵着丹年的手,绕过小黑梅兄妹,继续往前走。丹年一个人的时候慧娘是坚决不允许她去小河边的。现在小正太长大了,可以带妹妹去看看河里的小鱼小虾了。
小黑梅仍不不死心,继续跟着沈钰问道:“阿钰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丹年嗤笑,这不明摆着把一旁她这个大活人给硬生生忽略掉了。“我们要去山上,山上有宝藏!”丹年随口道。
没料到一旁的“肥肠”一听到宝藏,就来劲了,“宝藏?!”
丹年以为他想起了当年沈钰骗他大花婶家麦地里有宝藏的事情,怕这个二愣子再翻旧账。“肥肠”现在长的腰圆腿粗,沈钰虽然跟沈立言学过三拳两脚,但真要打起架来,还是要吃亏的。
丹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肥肠”邀功似的对着自己嚷嚷开了,“我知道哪里有宝藏!”
见丹年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肥肠”急了,长满横肉的小肥脸看起来跟个土匪似的,指着村外一条官道说:“我爹这两天都是半夜里才回来,我偷听见我爹跟我娘说,官道那边的山沟子里被近来的春汛冲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冲出来好多古瓷盘子陶罐子,听说都是死人用的,肯定很值钱!”
丹年一听警觉了,乖乖,还有这种好事,盗墓笔记她可不是白看的。丹年立刻来劲了,“你知道在哪吗?”
“肥肠”一看丹年终于正眼看他了,就以看“压寨夫人”的真切眼神热烈的看着丹年,兴高采烈的讨好道:“知道,我听我爹说了。”
一旁的沈钰拉住了跃跃欲试的丹年,朝“肥肠”问道:“你爹可是捡了不少宝贝吧?”
“肥肠”这时候浆糊脑袋清醒了,想起来夜里他爹对他娘千叮万嘱不准跟外人透露,还说什么财不露白。这下他而是一股脑的全说出去了,如果让他爹知道还不知道他那二货爹怎么揍他呢,想到这些脑门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结结巴巴到,“也没,没捡什么。”
丹年被“肥肠”的眼神给恶心到了,撇撇嘴,不过她就是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要是能捡上两件古董回来,说不定还能发笔小财。沈钰虽不知道妹妹想什么,但因不放心丹年,也跟着一并去了。
当时的官道修的还是很不错的,只要是不下雨,路平整的很,时不时的见到跑过一辆马车或者单人骑着马匹跑过,官道两旁种的都是高大的白杨树,估计是为了防止马车跌进两旁的沟里吧。
四个孩子穿过官道走了不远就到了“肥肠”说的所谓的古墓,果真见到山沟的土里隐约的露出来不少碎瓷器,丹年兴奋的拿树枝开始在地上划拉,不多时就刨出来几个烂碗烂陶罐,可惜都是碎裂的,连个完整的都没找见。
沈钰怕丹年扎到手,就让丹年休息会,他来刨刨,一旁的“肥肠”兄妹也不甘示弱,“肥肠”还想着能多挖一些回家能将功补过,所以刨的很是卖力。
沈钰蹲下身,翻起了一个烂瓷碗的底部,一看就笑了起来,随手将烂碗就扔到了一边,拍拍手上的泥,“别挖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古董。”
丹年连忙拿起一只瓷碗,看到碗的底部清晰的印着一行小字“平辉五年长兴镇造”,丹年气哼哼的摔了烂瓷碗,“平辉五年”,不就是四年前吗,她知道附近的长兴镇就是一个出产瓷器的地方,但因为当地的土质不算上等,产的瓷器也不值钱,更何况还是烂的。
沈钰帮丹年搓了搓手上干掉的泥巴,安慰道:“可能是附近得瓷器店,把碎掉的碗什么的扔到这里的吧。也有可能是陪葬品,应该是新修的坟,不结实,被春汛的水给冲开了。”
没了发财的希望,丹年又一听到“坟”就觉得毛骨悚然,拉着沈钰赶紧要走。
四个人爬上了官道,沈钰先爬了上来,转身把丹年拉了上来,就拉着丹年要走。小黑梅眼巴巴的在下面看着他,自己哥哥向她伸手她只当没看见,气恼的自己爬了上来。
丹年实在觉得这小姑娘有趣的很,明明自己喜欢沈钰,时不时就想在沈钰面前表现表现,受了挫折就会生小闷气。看着咬着唇瞪着眼的小黑梅,丹年不禁大笑了起来。
不料,这下彻底惹恼了生了一肚子闷气的小黑梅,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眼看官道上一辆大马车飞驰而来,小黑梅双眼喷着火,跑上前去一把就把还笑着的丹年推倒在了官道中间。
丹年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倒在地还滑出去两米远,耳边传来马蹄狂奔敲打地面的声音,再一睁开眼,悬空的马蹄已然到了她身体的正上方,嘶鸣声就在她的头顶。
那一刻丹年已经惊恐的说不出任何话来,耳边传来了风声居然还夹杂着慧娘嘶声力竭的叫喊。这下自己肯定非死即伤了吧,丹年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蜷成一团。
让丹年意外的是,马蹄子迟迟没有落下来,等她再度睁开眼睛,就看到马车已经歪倒在了官道旁的白杨树上,马也摔倒在地上。
慧娘和沈钰箭一般的冲过去,想要抱起丹年。丹年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慧娘以为丹年吓傻了,心痛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个不停,上去就给了沈钰一巴掌,“你是怎么照看妹妹的!”
沈钰默默受了那一巴掌,白净的脸上立刻有了五道红印子,也没有吭气。一旁的小黑梅早就吓哭了,飞速的跑掉了。“肥肠”见事情不对,也悄悄溜了。
危险已经过去了,丹年依然蜷缩在地上起不来,她想动,可手脚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沈钰跑过去,想要拉丹年起来,却发现丹年在打哆嗦,知道是吓到了。连忙将丹年圈入怀里,慢慢哄着。
慧娘看到丹年这样子,眼泪刷刷的就出来了。抹着眼泪把丹年抱在了怀里,沈钰不停的搓着丹年的手,拍拍丹年的脸,想换回丹年的神智。
丹年看慧娘吓的眼泪往下刷刷的掉,想要抬手给慧娘擦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低声的安慰道:“娘,我没事,你怎么来啦?”
“下午你哥哥该去书院了,我听人说看到你们到这边来玩了,就过来喊你们回家。”慧娘检查了一番,见丹年无事,也放下心来。
一旁的马车歪倒在了路旁的大树上,马大概也是受了惊吓,躺倒在地上嘶鸣个不停。赶车的车夫约莫三十岁上下,精干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不停的安抚着受惊的马。
路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早已有人去丹年家里叫来了沈立言。等沈立言火急火燎的赶到时,丹年已经能自己站在那里了,只是手脚依然冰凉,脸色发白。
事情的经过,慧娘已经跟沈立言说过了,知道是车夫在紧急关头奋力勒住马,马车翻到在一旁,人也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不过这才使得丹年逃过一劫。
沈立言走到马车旁,拱手向车夫道谢,“这位兄台,方才真是多谢了!”
车夫正蹲在地上给马顺毛,有些意外的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沈立言一番,淡淡回了句,“客气了”,并不热络,又低头安抚起了马匹。
沈立言对他的冷淡态度并不以为意,他看的出来马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时半会根本赶不了路,他应该是急于赶到下一个城镇找客栈投宿的。
“兄台,在下对马匹有些心得,可否让在下试一试。”沈立言有些过意不去,想为人家做点事情,毕竟马匹是为了躲避丹年才成这样的。
“哦?”车夫有些惊奇,看沈立言也只像个身形挺拔的书生。但马匹他安抚了半天,依然躺在地上抽搐,口鼻不停的喷出白沫,想想也没别的办法,站起身来让位给了沈立言。
等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沈立言心里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好,眼前这个人身形矫健,走起路来有力却无声,很明显是个功夫好手,绝对在自己之上。
“车上可还有人?麻烦兄台让他们先下来,待会马起身时太猛,难免会磕碰到。”
车夫稍稍迟疑了下,便向车尾走去,朝车厢里小声说了几句,不多时车厢里便翻身下来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富态的中年婆子。
小男孩一身缟素,额头上还绑了根白布条,眉头紧皱,薄唇抿的紧紧的,一点血色也没有,中年婆子则是一脸惊吓的模样,下车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气,不停的抚着自己的胸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