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君宇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阴沉的脸色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多少钱似得,他不懂,论身份,同样是徐家的子孙,作为嫡长的他是未来徐家的最佳族长人选,论长相,谁都会说他们兄弟二人长得十分相似,是,徐君器文成武就,可又怎样?在这样一个迁徙的年代,在这样一个务农的家族,又有什么出息?
越想徐君宇就越是生气,若论认识,他比徐君器更早认识洪秀,也更早倾心,为什么,为什么洪秀就是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硬生生看中了那个徐君器!
徐君宇狠狠的咬了咬牙,这一切都怪那个死胖子洪福仁,若不是他感念徐君器的救命之恩,又怎么会看中徐君器,若没有他的促成,他绝不相信洪秀会看不上自己!如今,洪秀成了徐君器最有利的臂膀,他日挑选族长,这就是最大的砝码!
“看来你对此事颇有微词。”徐自宏不请自来,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三叔。”徐君宇冷冷笑了:“我看三叔倒是挺乐见此事的。”
“自然。”徐自宏点了点头,道:“毕竟洪家的家业在那里,你看他洪福仁送来的东西,那都是目前奇缺的,比那黄金白银都要珍贵的多,有此助力,何乐不为?”
“难道三叔忘了,当初是您想杀了君器的。”徐君宇冷冷的开口,声音极低。
“你威胁我?”徐自宏脸色一变。
“不敢。”徐君宇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道:“我只是提醒三叔,徐君器越是舒坦,你我也就越不舒坦,可别站错了队,惹了麻烦。”
“这个我自然知道。”徐自宏对于自己这个侄子的不敬,心中是不高兴的,但眼下这是他唯一可以合作的了,毕竟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想了想,徐自宏才道:“君器的时间不多了,相信官府的人很快就会追来,沿路我会留下明显记号,到时候,美人就是你的了。”
“三叔,你的意思是?”徐君宇眯起了眼睛,对于徐自宏的话颇有兴趣。
“三叔自然知道你对那妮子有心思,但是他们二人如今有情有义,你若强行介入,反倒惹了那妮子的反感,倒不如成人之美,待君器不在了,自然就……”徐自宏循循善诱的分析着,徐君宇的脸上慢慢堆上了笑容。
因为徐君器与洪秀的事情,洪家也就光明正大移了方向,搬到了离徐家不远的地方扎营,洪家不像徐家,徐家扎营都是靠捡来的石头堆砌成简陋的屋子,临时居住着,而洪家则都是搭着帐篷,大大小小的,远远看去,像一个一个雨伞一般,很是壮观。
就在洪家搬过来的当天,洪秀就命人将徐君器的住处改了改,成了整个徐家唯一一处帐篷,不仅如此,里面的所有用具都齐全,就差再弄个尿壶了。
徐君器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告诉洪秀不必如此,可又不忍拒了她的好意,也就随她去了。
而洪家搬过来后享受到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经常吃到一些新鲜的熟食,毕竟洪家是生意人家,对于种地务农这种事知之甚少,即便有也只是种一些简单的东西,而徐家就不同了,可以说,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就没有不会种地的。
在洪家人眼里,种子是用来买卖的,洪福仁有眼光,知道迁徙,便屯了一些种子粮食干肉,用来赚钱。而在徐家人眼中,这些都是用来吃饭的家伙,可以直接播种,所以当这两家人撞到一起,不得不说,可谓天作之合。
洪家和徐家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徐家都是很多家庭组成的,家家户户都有自己家庭,组合成一个家族,而洪家则是一户,也就是说,是不分家的,吃住用所有都在一起。
两家人因为长期的接触,也都慢慢相熟起来。经常走门串户,互相聊天打趣,偶尔一起狩猎采摘播种,妇人们常常窝在一处笑语连篇,不得不说,这段时日,是他们从迁徙以来,过得最开心最舒适的时候了。
这日,就在大家都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的时候,外出探路的人回报:有官府的人来了,说是巡视迁徙情况。众人一听忙慌手慌脚收拾起来,毕竟这里是不适合驻扎的,其一,附近良田很少,其二,水源太少,光这两点就不适合久住,若是让官府发现,会查路引,作为户籍登记,到时候就是想改也不行了,所以自过江开始,寻找落脚地才是重中之重。
两家人分成两个分队,朝着正北方继续前行,徐自宏因为落下了东西,重回驻地,而远远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徐明则淡淡的看了看徐自宏的身影,没有说话。
队伍行了数日,除了必要的休息,几乎没有多做停留,毕竟此次又存了不少的余粮,好在虽然马匹都已经屠杀了,但洪家很仗义的匀了两辆马车给徐家,对于这一点,徐家可谓赞不绝口,对于洪秀和徐君器的婚事越是看好。
洪家护院比较多,每天都会派人去前方探路,这日,探路的人匆匆来报:前方似有一座空城。
空城?这是什么概念?难道说整个城的人都死了?
得到消息后,两个队伍匆忙朝着空城而去,城门紧闭,城内丝毫声响没有,安静的像是夜晚一般,徐君器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
说着,徐君器拿起长枪,翻过城墙,进了城,这一看不要紧,着实把徐君器吓了一跳!
城市早已没有了城市的模样,静悄悄的,破碎的断壁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一个连着一个,碎瓦破砖上堆砌的灰尘足足有一寸多厚,再看远处,只有偶尔的几处房子看上去还算整齐。
徐君器小心翼翼的走着,偶尔的某个角落可以看到一两具尸体,有的已经严重腐烂,有的只有枯骨,看来这里最近有过人的,只是不知为何死了。
到了稍微整齐一点的路段,徐君器这才仔细的观察起来,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这里确实在近期住过人的,但是人呢?为什么这么空荡,连活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突然,一声轻柔的像风一样的叹息声传到了徐君器的耳中,他猛地一怔,停下脚步四处望去,可是毫无人影,感觉到阴森的气息,徐君器一把将背在身后的长枪拿到手里,目光紧紧的盯着四周。
又是一声叹息,这一次更加的清晰,徐君器猛地大喝一声:“是谁!”
似乎是徐君器的叫声惊醒了什么,那叹息声顿时清晰了许多,还杂着哭喊的声音,那么的清脆,像是孩童……和妇女!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徐君器又是一声暴喝,终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房子,那扇木门轻轻动了动,徐君器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挥枪一把将木门挑开,眼前的景象顿时将他吓得不轻。
只见木门后的地上躺着一个妇人,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病恹恹的样子像是快要死了,而她身边躺着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那哭喊的声音就是出自这个孩子口中,只是,或许是孩子病了,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声音弱小的就像蚊虫一般。
徐君器心中一紧,忙上前道:“你们怎么了?”
妇人微微睁开了眼睛,用尽了力气一般低声道:“死,死了,都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徐君器焦急的问,一个城的人都死了?这是怎样一个恐怖的事实!
“病,生病,都死了……”妇人说完这句便昏死了过去,徐君器顿时一惊,难道是瘟疫?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奔到城门口,拉开城门的门闸,喊道:“仲平大伯!”
车队里的徐仲平闻言,顿时觉得不妙,匆忙拎了他的药箱,带着两个跟着学医的两个孩童冲了过去,那边洪秀也知道情况有异,招呼众人不要妄动,随后紧跟着进了城。
徐君器一把挡住洪秀道:“城里有异状,你先不要进去。”
“我们家是卖药起家的,你忘了吗?我对药理还是很熟的,或许能帮上忙。”洪秀极力说服。
时间紧迫,徐君器也不再坚持,点头道:“好,不过切记,你们进去后所有的东西都不要轻易的碰,我怀疑这城里有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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