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器无奈的笑了,或许这里是他徐君器葬身之处,可是不敢怎样,他都不能丢下已经永远沉睡的徐君义,肩膀上的分量越是沉重,徐君器的神情就越是肃穆,已然到了这样一个场面,进退都由不得自己了,只有战斗。
毫无休止的战斗,让他近乎筋疲力尽,疲倦的看了一眼眼前一波又一波的官兵,徐君器有些懊恼,只能怪自己太过莽撞,其实当时如果不杀了守城官,或许还能挟持着走出去,可眼下这些官兵都已经杀红了眼,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的,估计这些人心中都在想,谁杀了自己,便是立功,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守城官,何乐而不为!
就在徐君器厮杀的时候,在他没有注意的城墙一边,一条绳索慢慢滑了下来,很快,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城墙上飘落,定定的落到了徐君器的面前。
“明叔?”徐君器大吃一惊,对于刚才那个优雅而流利的动作赞叹不已的同时,也深深诧异了,原来明叔隐藏的如此的深,这等功夫即便是自己恐怕也不及一半。
“快走。”徐明沉声说道,一手指着挂在围墙上的绳索,目光却紧紧的盯着眼前蠢蠢欲动的官兵。
徐君器闻言忙点头:“多谢明叔出手。”也不啰嗦,一马当先,朝着绳索方向杀去,身后徐明赤手空拳,拦住所有围截之人,只见他虽然佝偻着身子,却身轻如燕,掌风犀利,不少追兵在其掌下眨眼的功夫便失了性命。
徐君器自看了那一手后,就知道徐明自保绝不会有问题,也不犹豫,踏步直奔绳索,沿着绳索借力一路向上,终于顺利到达城墙顶,转头一看,徐明也紧随而来,这才松了口气,背着徐君义的尸首跳下城墙,城墙下两匹快马栓在桩上。
徐明大喝:“上马。”
徐君器忙踏上一匹马,扯开马缰,一手狠拍马屁股,一溜烟的狂奔而去,身后徐明的马紧随其后,直到城墙已经渐行渐远,远到看不清,徐君器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放慢了速度。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徐君器停了下来,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然后解开了身上的衣带,这才将徐君义缓缓放到了地上,脸色沉重的看着已经毫无气息的徐君义,淡淡的开口:“明叔,君义死了……”
徐明默默的站在一边,半晌才道:“又是一个徐家的好孩子。”
徐君器点了点头,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也将奸细的事一同说了,这才转头看着徐明道:“明叔,您怎么看?”
徐明长叹了口气:“老族长信错了人。”
“您的意思是?”徐君器不解,在他看来,剩下的庄帅和君安、君康都有嫌疑,首先,庄帅毕竟不姓徐,如果说贪图徐家财产,这也说得过去,更何况他对庄帅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更何况,他们属于逃离徐家,但是一想,毕竟他是徐家的外孙,他的母亲是徐家小姑奶奶徐自兰,就算害了所有人,想来徐自兰也不会害自己的亲哥哥的!
若说君安君康,其实都是好孩子,都是君器看着一起长大的,和自己也算亲近,如果放在以前,徐君器是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他们的,可是如今,他们的父亲,徐君器的三叔徐自宏的种种行为都让人不得不猜测怀疑,但是话说回来,都是老族长的弟弟妹妹,如何下得了这等手?
“都有嫌疑。”徐明淡淡的开口,“此事还需要好好彻查,与徐家队伍会合后,先不要说出这事,切莫打草惊蛇,我会协助你从中寻找证据,找到内奸,万万不要放过!”
徐明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气,连徐君器听了都毛骨悚然,不用说也知道徐明是动了怒了,谁都知道徐明是老族长的亲信,是老族长最器重的人,如今老族长被害而死,内奸已经逐渐浮出水面,徐明心中激动也是情理之中。
“明叔……你,到底是何人?”安葬好了徐君义后,徐君器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是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身手却甘愿在徐家做个守祠人,这么多年,佝偻着身体,让人看不出深浅。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我是老族长的人就够了。”徐明淡淡的开口,说着又转头看着徐君器道:“你的做法我很满意,你,确实不弱,只是还不够强,日后,我会抽时间教你武功。”徐明说罢上了马,似乎不愿意再多谈。
可是徐君器哪肯放过,忙跟着上马道:“族长大伯一直都很了解你吗?”
“是。”徐明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般,半晌才道:“这个世界上最懂我最了解我的人就是老族长,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徐家,为了老族长,包括……对你。”
说罢,徐明打马而去,徐君器忙紧紧追上,这一刻他释然了,徐明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就如他所说,他是一个真正为了族长大伯好的人,那么他就绝不会害徐家,否则今日也不会来救自己!
赶上徐家车队的时候,徐君器发现,徐明早已默默的跟到了车队最后,那匹马也不知道何时交给了别人,而徐明又恢复成一位佝偻着身体的老者,蹒跚的步伐,寂静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融合在车队中,降低了所有的存在感。
徐君器没有多问,也没有打扰,只是绕过所有人,直奔车队最前方。
看到徐君器回来,多数人是高兴的,雀跃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而有一个人心情就不大好了,这个人自然就是徐君宇了。在听闻守城官被杀,徐君器没有出来的时候,他心中是高兴的,他知道守城官之死与徐君器绝脱不了干系,他也知道那么多官兵的围堵,任他徐君器武功再高,也只是死路一条,所以每每看到徐子英忧虑的神情时,他就心情大好。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徐君器总是命大的很,就算这样都死不掉!不过没关系,他死不掉不代表官府会放了他,既然他有胆杀人,那就不要怪自己送他一程!
徐君宇想到这里,心中慢慢释然,这一回,看你还怎么活!
“大哥。”徐君器上前打招呼。
“君器!”激动的是徐子英,见到徐君器完好,徐子英终于长吐了口气道:“你可吓死我了。”
“没事。”徐君器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是有人行刺了守城官,所以其他没有出城的人都被一一搜身检查,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徐君器的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即便是徐子英也只是撇了撇嘴,不过却没有说什么,毕竟明面上自然不能承认杀人,何况杀的是官府的官员,那可是死罪!
对于细节的话,徐君器没有多说,徐君宇也没有多问,大家都识相的闭口不谈,倒是这几日一直称病不见人的徐君蓉出了马车,主动要求跟着徐子英身后走路,说是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对于这一点,大家乐见其成,毕竟成日里躲在马车里对身体也不好,透透空气走走路当然好了。而徐君蓉也不似从前那般总是对徐君器讽刺有加,反而总是有意无意的找些话题聊着。
对于这个妹妹,徐君器是真心喜欢,所以每当徐君蓉问起什么,徐君器总是有问必答,而且回答的很详细,直到徐君蓉有一次低声问道:“二哥,那么多官兵追杀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徐君器一震,徐子英一震,就连周边的几个族人都是浑身一震。
徐君器说的很明白,他只是被拦住了搜查所以耽误了时间,并没有说被官兵追杀的事,就连徐子英也不曾知道,徐君蓉又如何知道?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已经死了的徐君义,便只有徐明了,而徐明是绝对可以信得过的!
想到这里,徐君器皱起了眉头道:“什么官兵追杀?君蓉,你在说什么?”
徐君蓉有些诧异,而后道:“没,没什么,许是君蓉听错了,还以为上次从城里出来,二哥是逃出来的。”
“那倒没有。”徐君器摇了摇头,“若真是逃出来的,我如何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行走。”
徐君器的话让徐君蓉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之后便躲进了马车,再也没有出来走路了,而徐君蓉的表现也让徐君器心中出现了深深的疑惑和猜测。如果说他原本的怀疑对象是三叔徐自宏和庄帅,那么现在还要加上徐君蓉徐君宇这对兄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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