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睫微动，伸手抚向他的脸颊，泪水朦胧，“洛，怎么会怪你？如果不是我任性行事，又怎么会中了索菲娜的毒计？你在费尽心思运筹一切的时候，我却莽撞地打破了你所有的计划，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不是吗？”
夜斯洛意谷欠张口，她伸手竖在他的唇前，轻轻嘘了一声，接着，又努力绽开一个微弱兮兮的笑，
“还有，你是不是很鄙视我？因为我真的很没用，一点意志力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自己？如果我够坚定，都坚强，可能，这次戒毒就能成功了……”
“傻姑娘，毒品的可怕之处，就是人的意志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任何人都一样，无关意志力的坚定与否，知道吗？”
“真的么？”
“嗯。”
“你真的不会因此看轻我？我，刚才在你面前是那么丑态百出……”
夜斯洛反握住她的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丽的女人！”
沉吟了片刻，他又再开口，“我以前虽然贩毒，可是从来不关心毒品会给人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现在看来，这项生意，我要慎重考虑是否再做下去……”
“嗯，我支持你，”程琉璃虚弱地开口，脸颊勾出一朵微弱的笑靥，“毒品，带给人的从来都是灾难，如果你愿意放弃贩毒，我一千一万个支持你！”
“好。”夜斯洛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现在，你需要先洗个澡。”
程琉璃看向夜斯洛的左手，突然发现，他的那只手臂伤痕累累，上面遍布齿痕与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她痛心地抓住那只手腕，如果猜得没错，刚才就是夜斯洛将他这只手臂放在她的齿间，用来阻止她的自残自虐。
“心疼了吗？”夜斯洛的语气带着淡淡戏谑的口吻，“是不是这两天给你吃得太清淡，三日不知肉香就受不了了？”
程琉璃抚挲着那些伤痕，心痛得当时又要泪眼婆娑起来，“洛，你怎么会这么傻……”
夜斯洛将她抱了起来，大踏步地朝着浴室走去。
里面的洗澡水已经放好，夜斯洛温柔地替她脱去衣物，伸手试探着嵌入式的豪华浴缸中的水温。
“我自己来吧。”程琉璃的脸色一红，有些尴尬地嗫嚅道。
“怎么，怕羞？你全身上下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看过的吗？”夜斯洛邪邪一笑，将她整个人轻柔地放进浴缸中，“你的体力全都透支了，让我帮你——”
拎起水中的白毛巾，他仔细地替她揩拭着身体。
在极度剧烈的挣扎中她身上带了不少的伤，青的紫的，还有不少破裂的伤口，热水荡漾扑刷过那些伤口，令她不由自主地轻微皱眉。
“痛吗？”夜斯洛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创伤，手法极度温柔。
“还可以……嘶……”她违心地否认，却仍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洗完全身，夜斯洛拿过生理盐水，将那些创伤的部位轻柔地用棉签蘸着消过毒，接着上药包扎好，整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娴熟无比，好像他已经无数遍替她做过这些事情。
洗好之后，他又抱着她重新来到卧室。
“好累，”程琉璃打了个呵欠，用手握着口，“好想睡觉！”
毒瘾发作时她几乎透支了全部的体力，洗过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这才觉得全身上下都像散了架般的疲惫无力。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让人煮了你最爱吃的鱼片粥。”夜斯洛在她身后垫了个柔软的靠枕，细心地用吹风机一缕缕将她的长发吹干，一边征询她的意见。
“没什么胃口……”她懒洋洋开口，看似慵懒的神情，心下却是非常忐忑不安的。
现时现刻，两人都已经非常清楚，她染上了毒瘾，而且是非常厉害的那种，眼下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惊涛骇浪袭来的前兆，说不定什么时候，那让她谷欠死不能的毒瘾就会再次发作。
“尝一两口吧，不想吃就不吃了。”夜斯洛接过不知什么时候走进门来的下人手中的粥碗，递在她的眼前。
两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谁也不去提及刚才猛烈发作的毒瘾反应，小心翼翼地，倍觉心酸地珍惜着这难得的平静甜蜜时光。
“唔，还真是好香！”程琉璃看着夜斯洛手中雪白柔滑的鱼片粥，闻着那撒发着热气腾腾的粥香味，突然之间就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来，我喂你——”夜斯洛宠溺地用勺子舀起一勺粥，用口吹吹凉，这才伸到她的口边。
此刻他的行为，完全是个细心体贴的小丈夫模样，哪里还有一丝一毫黑帮大佬的威风霸道？
程琉璃眼不错地看着她，眼眶不由得又开始有了湿润的迹象。
曾几时，她一直抱怨他暴戾、血腥、残忍、无情，不懂得营造恋人之间温馨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夜斯洛终于有了改变，他对别人怎么样她无从得知，但是他对她，真的是好得已经令她无话可说……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两个人能一直这么平静，这么温馨地幸福下去。
用不着富可敌国，用不着权势滔天，他只是一个爱她的男人，而她，只是一个被他爱着且用尽全心爱着他的女人。
他不再是罪孽滔天的毒贩，因为种种不得不与对手虚与委蛇，她不再是美得令无数人嫉恨的女子，因为美貌而遭致种种莫须有的嫉妒陷害……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她，亦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相携终老地幸福下去，朝朝暮暮在一起，携手共看云起云落，花落花开……
可是，现实，却注定只是美梦一场……
她就着他的手吃下一勺鱼片粥，为了掩饰即将滑出眼眶的泪水，用手掩着口，“哦，好烫。”顺势擦去几滴不听话滚落的晶莹。
夜斯洛黑眸深谙地看着她，扯过一片面巾纸替她轻柔擦拭着口周，“吃慢点，你的嘴唇，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