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为什么不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背着这个黑锅,冷眼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整天为了算计他的性命而枉费心机。
好玩吗?
看着枕畔的女人白天黑夜都瞪着眼睛伺机寻找置他死地的机会,真的让他如此有瘾吗?
这个男人,她是真的真的猜不透!
两人之间间隔一步的距离,她仰首,他俯视地对峙着。
只是,她的目光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重新审视下的悸动,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贪心的逡巡……
——还好,她没有失去他!
还好,他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即使,如此暴怒,如此愤然,让那双平时总是深不可测的黑眸看起来如同有幽暗的鬼火在烈烈燃烧,仿佛有可怕的岩浆即将要汹涌而出……
她依然……舍不得移开她近乎痴迷的目光……
“程流离——”他上前一步,钳住她的下巴,语气阴鸷而可怕,“我警告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在我面前继续摆出这种惺惺作态的迷恋模样,你以为我会再次上当,继续被你玩弄于股掌中吗?做——梦——!”
最后两个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中迸出,带着咬牙切齿般的狠毒意味。
“我告诉你,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一定会让你尝到这种滋味的!”
猛地一甩手,程流离被他狠狠地甩在座位上,脑袋撞击在靠背上,一时间眼前无数金星乱冒——
可是,她依然敏捷地伸手,抓住了他想要转身离去的衣服下摆,
“夜斯洛,我妈妈是无辜的,你把她,怎么样了?”
在教堂中,她看到他展示给她的照片,上面母亲的四肢被死死地捆绑在床上,苟延残喘,瘦得像是一具一息尚存的干尸般……
“她身体不好,受不了那样的折磨,求求你放过她吧……”
夜斯洛从鼻息中冷嗤了一声,“你放心,她可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一定会派人好好‘招待’她的!”
程流离瞳孔骤缩,“夜斯洛,你和我的事情不要牵涉到旁人,我妈妈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我做牛做马来偿还我欠你的债……”
夜斯洛伸手抓住她牵着他衣摆的手臂,慢慢地举起来,并没有看到他有如何的用力,可是,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剧烈的疼痛令她全身都轻簌地颤抖起来,眼见着被他扼住的那半截莲藕般白皙的手臂,由于淤血而慢慢地青紫起来——
程流离咬着牙,即使疼痛让她顺着他用力的方向,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即使她痛得脸色更加苍白,而眼圈却红得那么厉害,她依然倔强地站在他面前,含着泪花,一声不吭……
“看看,就是这副样子……”夜斯洛的声音低沉得只有两人能够听见,
“就是这样一副无辜柔弱的可怜模样,就是这样楚楚动人的哀怨眼神,就是这样垂泪欲泣的委屈模样……”
他嘴里啧啧有声,眼神里的狠毒却像毒蛇在她脸上盘桓,“真的是弱质纤纤,我见犹怜……程流离,我可真佩服你!什么奥斯卡最佳表演的那些个女演员跟你相比可真是弱爆了!
“告诉我……你就用这样楚楚可怜的哀怨眼神,勾引了多少个男人!
“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秦子琛,我的亲弟弟夜斯昊,甚至还有跟随我七八年之久的陈铁索……
“你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来勾引他们为你所用吗……”
程流离越是听到后面,越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秦子琛……好吧,她不否认自己是无耻地利用了这个**子弟。
可是,夜斯昊与铁索这笔账,怎么也被他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们兄弟俩的积怨已久,或者不如说,是夜斯昊处心积虑已久地要将他的哥哥拉下马,自己在这盘局弈中,也不过只是夜斯昊的一枚小小棋子,现在,他却将夜斯昊的叛变直接归结到她的身上……
这不公平!
“都说红颜祸水……程流离,我可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离间我们亲兄弟,游说我手下干将叛变的水平,真是堪称一流……告诉我——”
他低下头,声音意外地柔和起来,魅惑得仿佛要将她溺毙,可是手上的力道却在不断地加重,程流离感到自己的胳膊几乎要被他生生拗断,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额头,脸色与唇色苍白得像是没有一丝血色的百合花——
“告诉我,你陪他们睡了多少次?他们的床上功夫,可有我的厉害——”
程流离眼中的隐忍再也无法按捺,忽地扬起手来,想要掌掴夜斯洛一个耳光。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哪里碰得着夜斯洛的一丝衣风?
另一只手也被迅速地钳制,那是她带伤的左手,本就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此刻被夜斯洛拗着伤痕狰狞的手腕,慢慢地提到两人视线交错的地方——
“你就那么爱着那个混血杂种?为了他的死,不惜自杀,或者杀人……我用尽自己所有的气力,也无法将你捂热……”
夜斯洛的声音带出了一丝沙哑的疲惫,阴魅的笑容下,深邃的眼瞳染起了悲恸的浓雾,只是,他隐藏得那么深,程流离又怎么看得透?
“既然如此,得不到的,我宁可将之彻底毁灭——”
话音未落,他紧握的掌中,传来程流离手腕骨骼嘎吱嘎吱的恐怖声响。
下一瞬,程流离身子一沉,软绵绵地向下倒去——孱弱的身体不堪疼痛的刺激,整个人已经惨无人色地昏倒在飞机的座椅上。
身后,一身黑衣的殷药儿跨前两步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然后将程流离的座椅放低,慢慢转过身来,“洛少,我请您出来是为了减轻这个女人的痛楚,你倒好,直接把她弄到疼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