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所有的花花草草她都不喜欢,那些娇艳的花朵,插在名贵的骨瓷花瓶中,陈列在她面前,多么像是一个明显的讽刺。
女人,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儿,仅有的用途就是供人观赏,一两天之后,花开尚未败,就会被人撤下,随手丢进垃圾堆。
如果非要用花来比喻女人,那她宁愿做那摇曳的野生罂粟,有着致命的**,更有着致命的毒素。
——会给予试图伤害、采摘她的男人,以致命的打击!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她,似笑非笑,“可是,我喜欢玫瑰花一般的女人,带着香,带着刺——”
“那么你小心,一不留神,你会被刺扎到——”美丽的花瓣和花瓣上晶莹的露珠,颤颤巍巍的,像是她挂在脸上虚浮的笑意。
“那些刺,不过是它们自我保护的方式。”他眼里的深邃更深了,“我喜欢这些花,就会保留它们本来的摸样……”
程琉璃无法去判断他是否话里有话,是否暗有别指,夜斯洛这人的城府太深,不是她能试来深浅的。
大掌牵着她的小手,礼貌地将她送到餐桌前,拉开椅子让她坐在座位上,然后夜斯洛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当两人都坐下后,秦妈才指示着仆人,流水般端上一道道美食。
今晚的主餐是韩国料理,从前菜到主菜,每一道菜肴,都在餐盘上头,被布置得像是一幅幅美丽的画。
色泽斑斓,味道也很美味,但是不知怎的,她毫无胃口。
她低着头,用手上的叉子拨弄着盘里的食物。
胃内仿佛一阵阵地紧缩着,就算是再可口的食物,她也咽不下去。
餐桌的另一边,传来低沉的嗓音。
“刚刚有个名叫秦子琛的男生,在冷玉宅门外大吵大嚷要见你——”
“哦?”程琉璃凝神,装作若无其事,“他是我的同学,没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他只坚持要见你一面。”
程琉璃用叉子淡淡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你当然不会让我见外人的,是么?”
“上次你跟他通完话没多久,就遭遇了绑架——”
“我没——”她急着反驳。
“在这栋宅子里,有无线电波追踪器,任何人使用手机通话,都是可以追踪到对方的。”夜斯洛淡淡开口,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你和他通过话,使用另一部手机。”
程琉璃哑然,感觉自己像是可怜兮兮的透明人,在这个男人面前无所遁形。
“是他送给你的手机?”他的神色自若.正用优雅的动作切割着盘里的鱼片,像是刚刚问的,只是今天的气候。
程琉璃微微一僵,事到如今,根本没有再抵赖的必要,“你不是已经打探得很清楚吗?还要问什么?”
“你们都说些什么?”他再问。
程琉璃低着头,握紧刀叉,“没什么。”
“抬起头来,看着我。”夜斯洛脊背挺直,隔着餐桌看向她。
他举起银叉,将一小块牛肉放进口中,细嚼慢咽着,在吞下之后,才再次开口,“那个小男孩歇斯底里,说一定要亲手打垮我,他有告诉你方法吗?”
“他说什么,做什么,跟我没有关系。”程琉璃努力表现得轻描淡写,但是手执着刀叉的指尖,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这个秦子琛,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是的,她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上学了,像是一滴被蒸发的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秦子琛,可能是害怕她已经遇害,也可能是害怕她被他拷在某处阴暗的地牢受尽折磨,所以这才不管不顾地跑上门来找人。
可他知不知道,这样子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她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是吗?”夜斯洛挑眉,“可是他说,他要救你,你知道吗,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自己是手拿长剑的王子,要去拯救被恶魔囚禁的公主……”
“那是他自作多情,”程琉璃深呼吸着,终于将心神平复下来,“我是你的女人,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那个秦子琛,他算什么?”
夜斯洛看着她,眸光深沉,“那就好。”
他端起水晶杯,啜了一口红酒,嘴角露出的笑容,又是意味深长,又是危险迷人。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次拿起餐具,慢条斯理地享受着他的美食。
程琉璃更加了无食欲。
事实上,她的胃沉重得如同一块巨石,让她难受得快要呕吐。
那一餐,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好容易等到夜斯洛吃完,她也同时放下手中的餐具,“我吃好了。”
夜斯洛看着她面前的食物,“你吃得不多。”
“我一向饭量比较小。”
那倒也是实情,夜斯洛曾经做过逼迫她用餐的举动,结果只是令她吃完就吐得天翻地覆。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对她的食量发表任何看法,即使在他看来,她吃饭如同小鸟啄食,少得令他难以接受。
他也永不再强迫她。
这也许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异。
体型有差异,力量有差异,食量,当然也是如此。
晚餐结束之后,夜斯洛去了书房办公。
他的生意遍布全球,除了中国,在金三角和欧洲美洲也都有异常庞大的产业。
以前他隔三差五就去那些国家料理生意,现在他却几乎每天陪着她,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利用互联网同其他国家的co们沟通指导产业的运作情况。
很多个晚上,他一忙就是一整夜。
可是今天,他过来的格外早。
程琉璃躺卧在柔软的床铺里,非常清晰地听到他进门的声音。
一如往常,他没有开灯吵醒她,只是静静地脱衣、洗澡,擦干全身之后,才在黑暗中向她走来,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中。
她维持着刚才的呼吸频率,假装熟睡,而他也像以往那样,动作轻手轻脚,并没有试图吵醒她。
夜色之中,两人像是汤匙一样,亲密地紧贴在一起,月光如水,静静地透过窗棂,洒落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