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脸色却极其难看:“道友你这是作甚,难不成要干涉本门内部事务么?未免欺人太甚了!”
他这话说的口气虽然强硬,目光却躲躲闪闪,活脱脱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嘿!我说,这位长老,看你也活了一大把岁数了,怎地就如此不懂事理!”银月嗤笑一声,说出的话却令白刈脸色更黑了:“我们干涉你们那点事务?你们这天丹门,在你们看来是一块宝。在我老大看来,连个屁都不算!要不是因为丹宝,我们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到时候就算变成了万魔之窟,又和我们有何相干?!怎么……瞪我干嘛?想打架吗?随时奉陪!”
“你……”
“够了!”一直没有出声的邢泽池瞪了眼白刈,脸庞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他苦涩一笑,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垂不知在想什么。
丹宝的样子,此时看了却令人无比心酸。他嘴唇白,紧紧的抿着,脸上更是看不清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双手十指交叉,骨节都捏的“嘎吱”作响,他自己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死死地,却近乎绝望的盯着牟寻一。
牟寻一见到丹宝这幅样子,和石昊与白刈间险些爆的冲突,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却更灿烂了:“哈哈哈……怎么,白长老,当年的事,你可是也知道的,敢做不敢当,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他全然不顾白刈难看阴冷的脸色,笑的肆无忌惮,状似疯魔:“老鬼就这么被他眼里一个小小‘世家’给拒绝了,那心情,自然是很不爽的啊哈哈……啧啧,然后呢,他当时呢,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既能除掉一个敢折他面子的世家,还能收到一块儿璞玉当弟子!嘿嘿嘿……邢长老、白长老……”
他看向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邢泽池,和脸色阴沉的白刈:“嘿嘿……我想,我记得若是不差的话,当初老鬼可是和你俩商量过这事的。你俩虽然认为为了一个孩子如此做实在有伤天和,可也没有阻止啊。然后,老鬼就让我跑腿,去重金悬赏,招募了一大批修为在元婴以上的佣兵,选了一个雷雨之夜,夜袭那江家!嘿嘿……那一票,干的当真痛快!一夜之间,偌大的江家,满门一千七百余口,鸡犬不留!当然,还是剩下了一个小孩子的呢……”
“你是不是很感激,师父对你的仇那么上心,在你刚刚三四岁,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就亲手带着你,去一个个手刃‘大仇’?嘿!老鬼的心思哪有那么好,这么做,一来嘛,给你年幼的心埋下种子,令你一生都对他感恩戴德。二来嘛,这一点可是很重要哦,他那么干,无非就是想要杀人灭口而已,免得留下麻烦。”牟寻一看着丹宝那越来越难以形容的表情,更觉心中快意,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傻师弟啊,现在明白了?而你,居然还为了那老鬼,找我对质?说起来,我可是替你报了大仇了!”
“你……不……这不可能!”丹宝喃喃道,表情却不知道是该哭该笑,还是该喜该悲:“若……若……你所说为……真,那……那……那他为何又要那么栽培我?”
“这都不懂?无非爱才心切而已。嘿嘿,在他老人家眼里,一个小小的江家算个屁。你这样的美玉,一直在那小小江家,才会误了前程!更何况,江家还敢驳了那老鬼的面子呢!”牟寻一大笑不止:“在他看来,一个小小江家,能令他如此算计一番,更应该与有荣焉,对不对?”
丹宝猛地低下了头,嘴唇上溢出了血,那是被牙齿咬破了嘴唇后流出的血。他低下头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幅度如此之剧烈,以至于出了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他转过头,眼神近乎绝望,更是充满了无助的看着邢泽池,他渴望着,邢泽池能冲他说,牟寻一说的全部都是放屁!甚至于,哪怕是和他撒一声谎也好啊……
但邢泽池、白刈看见他的眼神,脸庞抽搐了一下,目光躲躲闪闪,根本不敢与这平日间在他们眼里乖巧听话的弟子对视哪怕片刻!
丹宝口中出一声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的吼声,狂般的转身就朝山下冲去。他的身影跌跌撞撞,明明已经是金丹修为,却好几次险些被石头绊倒。一路上,唯有那沿着他跑出的轨迹,那一片片血红色,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那不是泪,更不是雪,而是血……
石昊暗叹了一口气,小东西此时已经知机的赶紧跟上,生怕丹宝再出个什么意外,或者是想不开……
“所以嘛,老鬼那样偏心,老子当然不服!”牟寻一的眼神重新变得凶恶起来,语气幽幽,如同九幽下的恶鬼暗灵。他遥遥看着跌跌撞撞的丹宝背影,尽管距离远了,那低沉的声音仍然无情的钻入了丹宝的耳朵中:“不过一个家破人亡都还不知道,成天围着大仇人鞍前马后的笨蛋白痴,凭什么待遇比我高那么多?老子就是不服!后来……我便现,只要我愿意,就可以立即拥有这强大的,我都不敢相信的力量,和如此神奇的能力。我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而果然,我也的确拥有了这些!哈哈哈……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吗?”
“只可惜,我算计了所有人、所有事,也几乎……不!是已经成功了!唯独没有想到的,唯一漏算的,便是你这个平日看起来蠢笨不堪的师弟!哈哈哈……今日吾之败亡,非我之罪!时哉?命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