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虽然仙家圣地,但住在昆仑山上的,也只是凡人而已,又如何免俗。只怕历年以来,昆仑派惦记绿萝古城这件仙器,绝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是这么个说法。不过,倒也亏了这件仙器了。”忽然玄一和尚这么说着,却是停下脚步来,他回首看向慧觉,神情之中带着些许笑意。
看着玄一和尚似乎有些偷笑的样子,慧觉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的说道,“不知道玄一和尚为何发笑?”
面对慧觉的问题,玄一和尚并未隐瞒,只是说道,
“辟竹古寺,地处荒僻,又是塞外苦寒之处。莫说其他的,单单是寺内僧人斋饭,除了自己耕种外,便是想要化缘,都没有地方可以化缘。也得亏一直以来,昆仑派的接济。还有这寺内很多的修缮,都有昆仑派弟子的帮忙。”
玄一和尚说道这儿,慧觉同样忍不住哑然失笑。
两个和尚站在洒落着雪花的院子里面相视而笑,笑过之后,玄一和尚伸出手,朝着慧觉说道,“慧觉师傅请,寺内剩下的禅房,便就在前面了。”
“嗯嗯。”同样收敛了笑意,慧觉点点头。
在玄一和尚的带领之下,慧觉来到了一间禅房的门外。禅房的房门虚掩着,玄一和尚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和外面残颓的模样类似,禅房之中,没有床,只有一条低矮的长榻。除此之外,以及满屋子的灰尘,便再无他物了。
“这件禅房,原本是贫僧师傅的住处。师傅圆寂之后,便空出来了,若是慧觉师傅不嫌弃的话,便就在这儿留宿吧。”玄一和尚开口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慧觉回道,“贫僧云游,大多露宿荒野,今次能够在这寺内,借得一处栖身,已经足够了。哪里还敢说嫌弃二字。”这么说着,慧觉也不客气,径直走进禅房里面,然后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那一条长榻走去,当他走到长榻面前,便一屁股坐下。
慧觉一步步走来,他的脚步声杂乱却平和,但双脚落地,却并未在地上的灰尘上,留在任何的脚印,亦或者是痕迹。便是他坐在长榻上,身上亦没有在沾染长榻和这屋子里面的灰尘一丝一毫。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慧觉的心,已悟禅心,自然不再沾染尘埃。至于他身上这褴褛而肮脏的样子,只是他自己心中的尘垢而已。他心中有尘垢,故而自身污垢。等到他清净了自己的禅心,了悟了佛性,那个时候他,自然便不是这个面目了。
又或者还是这个面目,只是这个面目和那个面目,已经没有了区别。
“阿弥陀佛,今日能够遇到慧觉师傅,这个辟竹寺,当真是不枉在此屹立这慢慢的岁月啊。”看着慧觉,忽然玄一和尚感叹着这样说道。
今日因为能够有你的到来,我这一座寺庙,这漫长岁月的存在,都有了意义。玄一和尚这一句话落下,长榻之上,慧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过来。但玄一和尚,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双掌合十,退出禅房去了。
玄一和尚离开之后,慧觉默默沉吟,足足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不回头?”
这一句话落下,慧觉微微一怔,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是既然已入苦海,再想回头,又怎么可能。苦海之苦,苦在执业。执业所致,纵然上刀山、下火海、入地狱、粉身碎骨,也绝不可能再回头了啊!”
“可惜了!可惜了!”
慧觉的话语落下,禅房的外面却是突然间响起“扑哧”一声轻笑。伴随着这个笑声,只听见“吱呀”一声,禅房老旧腐朽的木窗被推开了。簌簌的尘埃洒落下来,却是从外面伸进来一个少女的脑袋。
“喂!你这小和尚,看着年岁不大,倒是凭得喜欢像人家前辈高僧一样,感慨人世道理,难不成,你看着邋里邋遢的样子,其实真的是一个道行高深的佛门大德前辈?”少女身上披着白色的氅衣,她五官精致而清秀,眉宇间画着淡淡的妆容,清秀而俏皮,颇为养眼。
对于少女的话语,慧觉摇了摇头,只是看着站在窗外的少女说道,“你还真是没礼貌。你就不怕,我真的是什么高僧大德,被你这样冲撞,心生恼怒,然后教训你一顿?”
慧觉的话语落下,少女咯咯一笑,
“你若真的是佛门高人,总不会和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计较。你若是真的生气了,自然就不是佛门高人,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说着,随后少女眼珠子咕噜一转,却是又朝着慧觉说道,“小和尚,你来这西北塞外做什么啊?看你的样子,莫不是金刚禅寺的苦行僧?我听我爹说,金刚禅寺的僧人,大多都是苦行僧,而其中又主要分为两派。一派体修。一派戒律道。小和尚,你修得的是戒律道?”
少女的话语落下,慧觉看着她,正襟危坐,然后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道,“想套我话,门都没有。”
慧觉说罢,少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却是气得笑了出来,“你这小和尚,真是可恶。”
这样说着,少女却是倏然一个翻身,从窗子外面跳了进来,她的动作轻盈,翻窗而过,身影犹如一道白色的魅影一般灵动。她落在屋子里面,拍了拍手,然后走上前来,弯下腰,从正面盯着慧觉,两个人四目相对,足足对视了很久,少女才收回目光,拍了拍手,然后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女子甄子卿,不知道这位大师怎么称呼啊?”
“古灵精怪,没打好主意。”
对于少女的问题,慧觉只是这样说道,但这么说着,慧觉还是又回答道,“贫僧慧觉。”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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