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们经过大半夜的搜寻,先后找到了五六处入口,或灌水或掩埋。地下守军发起过几次反冲击,都被打回去了。
身心疲惫的吕蒙吩咐各处加强警戒,回到郡府休息。除了一座空城,什么都没有得到,连斩获都极少,让他很失落。
何聋子已经悄悄潜入府衙,正趴在屋顶,等着吕蒙进入卧式,完成最后的射杀。
吕蒙根本无心入睡,想着整个巴丘城都是敌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他都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占领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捷报早已传了回去,如今却是这样一个局面,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不容易决定休息,刚躺到榻上,突然又担心起城外驻军会不会也落在敌人的算计里,立即又猛地翻身爬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到“嘣!”地一声弓弦响,一支利前从天而降,擦着头冠落在床上,正是他刚才躺着的头部位置。
吕蒙惊出一声冷汗,来不及察看屋顶,迅速出了卧室,高声呼唤侍卫:“来人啦,有刺客!”
侍卫闻声快速跑进来。还没等吕蒙吩咐搜捕,就有军士急速跑过来禀报:“将军,城外军营遭到荆州守军夜袭!形势危急,请将军迅速派人支援。”
“哪里来的敌军?”一听城外又出事,吕蒙连自己刚才遇袭的事都顾不上了。
“好像是刘磐带人杀回来了。”
“有多少人马?”
“黑夜里看不清,最少有四五千人。”
“快,立即集合到城外救援,传令宋豪,率军随后赶到!”吕蒙吩咐马弁赶紧把马牵过来,上了马又想起刺客来,“府中还有刺客,你们几个,带人抓紧搜捕!”
太乱了,吕蒙感到喘不过气来。
当刘磐率领大军悄悄摸到城外敌军营寨时,心里窃喜不已,一切都如事先布置的那样,敌人果然事事落套。现在敌人扎营的地方,就是当初守军在城外的营地,那是一个高出平地一丈五尺的高台,方圆几里地,足够几千人马驻扎。
周围都是起伏不平的杂草地,这一块现成的驻所,敌军想不用都由不得他们,然而在那底下,也早铺设了不少暗道入口。
刘磐带着两千郡兵和两千屯粮军士,趁着夜黑接近敌营,一声令下,众军士弓弩齐发,火把乱扔,高声呐喊着冲了过去。
驻扎在城外的是吕蒙所督徐忠所部,也有四千人马,大部分早已安静入睡,猛然听到外面喊杀声一片,迷糊中翻身爬起,急忙各寻武器,冲出帐房来。
徐忠出了营帐,只看到军营四处火起,军士到处乱窜,急得大声呵斥道:“不要乱,各回自家驻地,不要给敌人有可乘之机!”急急赶往营门口督战。
军营里哪能不乱,也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几股敌军,四处奔跑放火,还不停高喊:“敌人已经杀到这里来了,大家快逃啊!”
江东军士听着喊杀声就在自己耳边响起,看着身边火势凶猛,哪里还管得上徐忠的命令,只管往还没起火的安静处躲闪。
刘磐军蓄势多日,又是突然袭击收回自家失地,一个个如狼似虎,来势汹汹,慌乱中的江东军哪里能够抵挡得住,没多久就败退如潮。
徐忠身负箭伤,拼命杀开血路逃往城内,迎面碰到率军前来救援的吕蒙,赶紧喊道:“将军,城外营寨已经守不住了,赶紧回城坚守吧。”
吕蒙如遭雷击:“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不知道,”徐忠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是有叛军接应,里应外合。”
吕蒙叫苦不迭,只好随即后撤退往城内,紧闭城门准备坚守。
刘磐大军就跟在后面,立即发起了猛烈攻势。
而这时,城中也已经混乱不堪,江东军士只听得到处有人高喊:“完蛋了,我们被三万敌军包围了!城里面还有许多化装成我们的人在接应,大家快逃命啊!”
一队军士正奉命赶去守卫城墙,迎面就碰上了何聋子率领的一队人马。
何聋子高声喊道:“敌人已经杀进城来了,快逃命啊!”
领军的队率见他们穿着江东的军服,高声呵斥他们:“你们是谁的部下,怎么能在这里扰乱军心?再嚷嚷就把你们就地正法!”
何聋子大声叫苦:“我们一番好心,你不听就算了。你不逃命,我们自己保命要紧。”说着带领部下闪到一侧继续前奔。
紧随在其后的刘郃大喊一声:“杀!”跟随在他身后化装成江东军士的守军立即百弩齐发。
何聋子一行也迅速转身抽刀,把这队敌军迅速消灭干净,一个不留,然后又立即继续高喊逃命往前冲:“大家小心啦,现在已经有敌人混到城里来了!他们穿着我们的军服,大家千万要睁大眼睛,小心遭了他们暗算!”
江东军士这几天早就被神出鬼没的地下守军逼疯了,现在又听说穿着自家军服的都靠不住,更是人人自危,看到不认识的人就想远远躲开,再也组织不起来了。
吕蒙亲自指挥城墙守城,然而他现在才发现,当初见巴丘城墙低矮易攻难守,还暗自窃喜,没想到他轻易占领巴丘城,主客易位,这苦头竟是特意留给他吃的。
更要命的是那几段破损城墙,现在也被敌人利用上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那里竟莫名其妙就坍塌了,敌人正从那些破损处蜂拥而入。
一切都是在敌人的算计之中,吕蒙接受不了,挥刀砍死两个正在后退逃命的军士:“顶住,给我顶住!”
徐忠被今夜的突变震得有点懵,宋豪和孙子才早就无心战斗了,既然一切都是敌人事先设计好的,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冲上来死命拉住吕蒙的双手:“将军,大势已去,还是赶紧撤了吧!”
“不,不!我不服!”吕蒙双眼通红,圆睁着差点把眼角都撑裂了。
宋豪和孙子才管不了那么多了,架起吕蒙就跑,还回头瞪一眼没回过神来的徐忠:“还站在那里干嘛?真不要命了!”
好不容易逃到湖边,那里的船只几乎都已经被先期逃到这里的军士挤满了,身后敌军又追得急,宋豪抽出腰刀,毫不犹豫把前面几个正抢着挤上跳板的军士砍翻落水,才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把吕蒙和孙子才、徐忠接上船去。
“快点开船,快开船!”宋豪挥动腰刀,大声命令军士拼命摇浆。
军士已经拼上老命了,船身剧烈摇晃,就是不往前走。
宋豪急忙跑到船头,一刀把缆绳砍断:“你们作死啊,缆绳都不知道解开!。”
军士们哭喊道:“早就解开了啊,就是摇不动!”
吕蒙也在高声呐喊:“我不服!我没有中计!”
宋豪心里暗骂道,现在不服只能找死!一脚把几个军士踢下水去,怒骂道:“都给我下去看看,到底是哪里绊住了!”
正慌乱间,湖面上灯火四起,一队快船从眼处驶来。
宋豪暗叫完了,这下子死定了。
来船有人高声呼唤:“我们是孙规将军的船队,前来接应你们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是自家战船,宋豪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就在这时,船动了,在上百名军士挥动船浆和刀鞘的划动下,迅速驶离了岸边。
一名军士从水底冒出来,刚抹了一把脸,高喊道:“是船底被人……”一睁眼却看到船已经远去,忙哭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弱的吕蒙咆哮声:“我不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