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有人轻拍着我的脸,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仿佛做了一场并不那么美好的梦,头痛欲裂。我极力让自己睁开眼,印入模糊视线里的是一张很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脸,我试探着问:“陆吾?”
“我是门生,你觉得怎样?还好吧?”对方报上名来,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但语气却有少许担忧。
“门生?!”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由重复着他的名字,花了些时间适应眼前景象。等回过神之后,我“呀”的一声跳了起来:“门生哥!!”
这是早前我跟罗门烈掉进来的那个山洞。
罗门烈此刻正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昏迷过去了。那陆吾呢?巨蟒小白呢?
我忍不住四处张望,可这洞中周围除了我、罗门生、罗门烈,再无其他身影。而我的后颈上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我忍不住一手扶额,一手摸着有些疼痛的后背。
我想起来了,我、罗门生以及陆吾,跟在巨蟒小白身后,走进了青铜门之后,一路前行。最后,好像快要看到出口亮光的时候,陆吾突然从背后偷袭了我。
陆吾偷袭了我!!!
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还以为,我们算是站在同一阵线上呢!可他最后却偷袭了我!
颈脖上的疼痛感觉显然在提醒我,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我紧闭双眼,等疼痛过后,再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依旧是罗门生略微担忧的脸。
“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罗门生伸手探着我的额头,“放心,兄弟们都在外面,正准备接我们出去。”
他指着那条从洞口垂下来的手腕粗绳子,道:“这洞年代有些久远,且常年经水冲刷,若无绳子,是完全无法逃生的。”
我抬头便看见一条手腕粗的绳子从头顶狭窄的洞口里垂下来。这山洞四壁坡度垂直,而且长满潮湿的青苔。
罗门生说得没错,若非上面垂下绳子,根本无法逃生。
而罗门烈躺的位置,正是之前那曼荼罗盛开的位置,还昏迷得厉害!
我心里羡慕起来:这小子,真好命,一路睡了过去。
醒起我们刚掉进来时遭遇怪花袭击的情景,我忍不住打了寒颤,赶紧四下张望。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袭击我们的那朵怪花,现在就好像一株普通植物在洞中安静地绽放着。
怎么回事?!我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真疼!我并没有在做梦啊!
“门生哥,小心,那曼荼罗会袭击人!”我警惕地打量着罗门烈身旁那株曼荼罗,紧张地拉开罗门生。
可是,等了半晌,眼前的曼荼罗不过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并没有幻化出荆棘藤条,也没有张开血盆大口的花盘,而洞壁的周围也没有了之前被我撞开的洞道,一切安静地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事,那只是我们为了防止外人闯进来而设下的障碍法!”罗门生制止了我激动的情绪,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冷静地告诉我,“曼荼罗的枝叶与花,虽说只有焚烧才会有毒,不过这里常年不见天地,它的叶子和花朵掉在地上腐烂之后也会散发出致幻的气息,这些气体会使人产生错觉。”
“原来这样!”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将这些时候所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李老大他们被罗门生的手下带走了,云家带着六花铃来过也走了。而陆吾,则打晕了我,自己走了。
那种被弃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他不是有意要伤你!他可能是还有其他事要做吧!”罗门生确定我身上的伤无大碍,竟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开口为陆吾寻找理由。
我诧异地望着他,他这是在安慰我吗?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所以假装转身去看罗门烈的伤势。
这个时候谈论这样的问题,总让人尴尬,我只好转移视线重新打量着周围。
现在应该是第三天中午了吧,头顶洞口有一道日光直射进来,视线变得清晰无比。
这山洞比之前目测的更宽,四周景象也好像变了些样,那几具腐烂的白骨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罗门生他们处理了吧!洞里除了大量的植被外,还有不少野花野草和类似棕树等数十种植物在交错生长,同时还有数以百计的燕子和蝙蝠在绝壁上筑巢繁衍,花丛里还任意飞翔着一些不知名的昆虫,这里俨然成了一处地下“植物王国”。
空气十分潮湿,我感觉到一阵寒意。看到自己身上穿着陆吾的那件黑蓝色外套,心里浮起一阵暖。可惜这外套上已经占满了泥尘,早没了他的气息。
下次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
罗门生正在检查罗门烈的伤口,旁边放着我背囊里的药品,看来罗门烈身上的伤基本都上好药了,只是目前暂时昏迷而已,身上无致命之伤。
罗门生处理好罗门烈的伤后,便让我先出去。他将绳子缠在我腰间,然后有规律地扯了扯绳子,通知上面的同宗兄弟将我拉上去。
一出山洞,我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雨后太阳挂着正空,光线穿透缕缕云层,柔和不刺眼,倒是山风呼呼有些大,让人眼睛睁不开。
守在洞外的同宗兄弟有五六个人,他们一见我安然无恙地出来,神色都变得喜悦异常,他们其中两人赶紧扶着我坐在附近山石上,并让我呆着别动。他们转头忙着将背着罗门烈的罗门生拉了上来。
我席地而坐,简单地喝了几口水。举目远眺,满眼苍翠欲滴的浓绿,以及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山峦间,阳光把植物叶子上的雨滴变成了五彩的珍珠,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眼前的皇葬山,山峦连绵,层翠叠嶂,山峰时而隐去,时而昂扬,远远望去,隐约像一条粗壮盘踞在山间的青龙,昂首腾云万里。
雾气散去时,我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处在龙头处的我们的村庄。我们村前有道刚修成的高速公路蜿蜒横穿北上,让人脑海里忽然有一种青龙断头的错觉。
我猛然想起父亲的笔记本里的那些风景素描,心想中了,这不正是父亲所说的“空山断龙谷”景象吗?
一想到父亲也曾经站在这里极目远眺!我的心情就变得十分激动。
这时,罗门生背着罗门烈从洞里出来。
罗门烈已经醒了,但神色比较疲惫,估计身上的伤比较严重,所以我们一行人也不敢逗留,赶紧下山。
一到山下,罗门烈就被罗门生强制送到山下乡镇上的卫生站去做全身检查,我则被宗族兄弟先送回了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