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还是难以消除曹丕的心头之恨,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斥曹洪的罪行,并且明确表示要将曹洪处死的决心,很多大臣因曹洪过去所立下的功劳而纷纷为他求情,恳请他念在先帝曹操的份上网开一面,但一律被曹丕所驳回。
当时曹真刚刚从宛城返回洛阳,一回到家后就听到了关于曹洪之事,他马上进宫为觐见曹丕,想要为曹洪求得一条生路:
“若是按照军中威望的话,微臣此时的地位本应属于曹洪,现在他基本已经没有实权了,陛下还是要杀他的话,那么曹洪必定认为是末将没有容人之量而在背后谮言陷害于他,这样在三军之中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表面上看曹真是为了自己和军心考虑,将自己意在为曹洪求情表达的很隐晦,曹丕听后不以为然的说:“曹洪竟然胆敢勾结曹彰杀害我,他所犯的罪过决不可饶恕,杀他是必然的,况且这是朕要处置他,和子丹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忧虑。”
求情未果之后曹真回到家中,刚巧遇到了自己的谋士桓范。
桓范注意到曹真似乎有心事,便开口问道:
“将军可是为了曹洪之事而忧虑?”
曹真叹了口气回答说:
“我常年在外征战根本无暇照顾家里,我妻子死得又早,多亏了赵夫人对曹爽、曹羲和曹训照料有加,尤其是爽儿,他将赵夫人当做是自己的生母一般尊敬,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蒙难而无能为力,实在是心有不安。”
听了曹爽的话后,桓范对他说:
“事实上曹洪一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哦?”
桓范的话令曹真眼前一亮:“先生可有良策?”
“此次曹洪所犯之罪事涉已故的任城王曹彰,如果要陛下要因此治曹洪的罪就必须要追究到曹彰,此事如果让太后娘娘知道了...”
桓范敏锐而又机智的分析令曹真茅塞顿开,他马上动身入宫觐见卞太后,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她,曹彰是卞太后的亲生儿子,去年因他刚刚去世仍旧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卞太后,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到曹彰的名声,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没过多久郭皇后照例前来向卞太后请安,正值气头之上卞太后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而善于察言观色的郭皇后也隐约感觉到了气氛不寻常,可短时间内又无法获知卞太后因何面有怒色,只好像往常一样给卞太后行礼:
“臣媳拜见母后...”
卞太后的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全都爆发了出来:
“身为皇后虽然不能干政,但也理当给予国君正确的引导,现在彰儿尸骨未寒,陛下就要诋毁他的名声、残害有功大臣,若是没有子廉跟随先帝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他曹子桓焉能有今日?今日哀家告诉你,如果曹洪死了,彰儿的名声也坏了,我明日就会让陛下废了你!”
郭皇后为了自保只好在背后哭诉着向曹丕求情,再加上卞太后的不断施压,曹真也同时领头向曹丕上奏,三方压力之下曹丕只能放弃诛杀曹洪全家的年头。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曹丕下旨褫夺曹洪已有的全部官位、爵位以及封邑,并且查封了曹洪所有的财产,幸好卞太后出言求情,曹丕才将半数家财归还曹洪。
出于对曹洪的尊敬和对赵蕊的感谢,当曹洪一家被释放之后,曹真特地亲自来到了廷尉府迎接,当时曹洪的府邸还处于查封状态,曹真见曹洪他们无处可去,便将他们全都接到了自己的府中居住。
死里逃生的曹洪从赵蕊的分析当中得知了幕后策划这件事的人,一定是司马懿,于是他气得暴跳如雷:“这个狗贼!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现在虽然被免去了死罪,但依旧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你想要死的话就尽管去吧...”
曹洪一直都很敬服赵蕊的聪慧,听她这么说后也只好强行按捺住性子:
“那依夫人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赵蕊沉思片刻后对曹洪说:“此次这么多人为你求情,曹丕释放我们不过是迫于压力而已,可这并不代表他对你放松警惕,你即刻上书赔罪,已示自己并无怨愤之意。”
“嗯,夫人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办。”
说罢曹洪便去书写赔罪表,而赵蕊却的心思却再度移回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会为了蔡珏这个贱人下手这么狠...”
收到曹洪赔罪表文之后,曹丕发现这封表文言辞万分恳切,无不透露出曹洪对自己的感谢和对自己行为的悔意,现在就算是想再找曹洪的麻烦也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了,
曹洪脱罪的消息经由陈群回家转达给了司马懿,他对这样的结果明显表示不满意:
“本来想一举歼灭他们的,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他们活下去了,不过好在曹洪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想必日后载掀起什么风浪也很困难。”
但司马懿却不这么认为:“斩草不除根则后患无穷,可眼下曹洪和赵蕊有曹真的力保,不宜再穷追猛打,更何况这件事兄长已经出面了。我了解赵蕊的性格,她绝不会吃了这个大一个哑巴亏而无动于衷的,恐怕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反扑,我们要格外的小心。”
说罢司马懿想起了先前被曹洪门客打伤的陈泰,便关心道:
“对了,现在令郎的伤势如何了?”
“伤?”
陈群笑道:“要不是为了有足有的理由搜查都阳侯府,那个蒋升哪里会是泰儿的对手,这几天装受伤可是把他给憋坏了。”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踪从而遭至曹丕的怀疑,司马懿在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连家人都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便在牛金的护送的之下秘密返回了许昌。
住在曹真府上的这段时间内,曹洪和赵蕊得到了很好的照料,曹真的长子曹爽每日都会前往赵蕊面前请安,宛若将她视作自己的母亲一般。
而赵蕊似乎对曹爽也很好,她很清楚曹真之所以会竭力出手相助,部分原因也在曹爽。
有一天赵蕊坐在房中品茶,忽然门外有家老前来禀报说:
“启禀夫人,大小姐和夏侯尚将军前来探望上将军,上将军请您和都阳候一同前去。”
听完家老的禀报后,赵蕊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轻声回答说:
“有劳家老特地前来,请回禀上将军,就说我便到。”
在前往正厅的途中赵蕊经过了一段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拐角处她遇到了正朝她迎面走来的桓范,桓范看到赵蕊便恭恭敬敬的让到了一边,随后对她行礼:
“在下拜见都阳候夫人...”
凝视了桓范好一会儿后,赵蕊露出了令人难以形容的神秘微笑,同时回礼说:
“先生有礼了,我家夫君如今已被罢龊了一切官职爵位,请您不要再如此称呼我了。”
说罢赵蕊便从桓范的身旁走过,而桓范却始终低着头...
来到正厅后赵蕊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塌上了曹氏和夏侯尚,然后依次向正座的曹真和他们行礼:“妾身见过大将军、夏侯将军、曹夫人。”
曹真见赵蕊来了便对夏侯尚与曹氏介绍说:
“这位便是曹洪将军的夫人赵氏。”
于是夏侯尚和曹氏纷纷起身向赵蕊回礼,赵蕊在曹真的邀请下入座。
赵蕊心里很明白曹真就一个妹妹,所以非常疼爱,夏侯尚又是最近迅速崛起的猛将,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于是便恭维了他们一番:
“妾身虽然久居深闺之中,不涉军国大事,但夏侯将军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先是奇袭上庸三郡,后又在江陵大破诸葛瑾,想必放眼我大魏国朝野,有此功勋者也是寥寥无几。”
夏侯尚笑道:“夫人过奖了,都阳候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好在陛下开恩收回成命,若是夫人和都阳候日后有任何需要的话,还请不要与我们客气。”
在场的所有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侍女们上茶后不久曹真便问妹妹曹氏说:“怎么没见徽儿和玄儿呢?”
这个问题对于曹氏来说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但架不住曹真的追问便回答说:
“徽儿这段时间白天里都很少在家,基本上都在向乡候府里。”
向乡候是魏帝曹丕给与司马懿的爵位,曹氏的这句话让赵蕊颇为在意,但她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盅轻轻吹拂着上扬的热气,静静的听着。
“哦?”
曹真也对此事感到诧异:“徽儿整日在司马大人的府上做什么呢?”
这时夏侯尚开口解释说:“兄长,是这样的,之前夫人携家眷返回洛阳时,在城门口偶然遇到了向乡候的长公子司马师,也不知道怎么了,自那以后徽儿便整日嘴里念叨着司马师长、司马师短,听说司马师居然也和玄儿一样,拜了王司空之子,也就是黄门侍郎王肃为师后,他们兄妹与司马师的走动就更频繁了。”
虽然夏侯尚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将自己和司马懿之间的已经秘密缔结婚约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赵蕊却从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认为事情绝非是如此单纯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