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昨天夜里你极力说服胡昭送她出城治伤,怎么现在又这么依依不舍呢?”
不知何时郭嘉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司马懿察觉到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去看他,仍旧目光凝视着远方:“她身上的伤口极深,若不是我们胡昭先生有先见之明,把留在钟府的羊衜陪在她在身边,恐怕她早就已经没有机会活着出城门了。”
郭嘉静静听着司马懿说的话,心里明白他做的判断是正确的:
“的确,现在董承还没有苏醒过来,所以他那些不知来龙去脉的部下并不知道他遇刺的事情,也没有封锁城门,正巧华佗先生已经准备回乡,所以才拜托他提早动身,托他的福珏儿才能趁着月色安全出城,若是把她留在许县内医治的话可是十分危险的。”
“不止如此,继续让留在这里她是不会忘记仇恨的,刺杀董承的事还会发生...”
看着司马懿那沉默的表情,郭嘉问道:“你对她到底抱着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司马懿依旧看着前往不回答他,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把那天夜里在屋檐之上的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虽然昨天夜里他也很想坐上车一起走,不过自己已经在董承的监视范围之内,如果这个时候他消失的话,会给让自己寄居的钟繇造成麻烦。
看透了司马懿心思的郭嘉明白了他内心里真正的想法:
“如果只是抱着内疚、责任或者是同情的话,你就最好不要再接近她了。”
司马懿这时才抬起头看着他,虽然觉得郭嘉的话说的很决绝,几乎没给司马懿留下一丝余地,不过司马懿却没有任何的反驳理由,只能保持沉默再度低下头。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蔡珏抱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
日出东方,郭嘉转过身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
“新的一天开始的,我们要走了。”
两人并行回到钟府,老远就看到门口有仪仗队的阵容,司马懿扭过头问郭嘉:
“怎么?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来么?”
郭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等到他们走到钟府的门口时。早就恭候在那里的传旨公公看到了司马懿,便上前彬彬有礼的问道:
“敢问可是仲达先生?”
“仲达先生?”郭嘉听后忍不住右手微微握拳放在鼻下以遮挡笑容。
没工夫理会郭嘉的司马懿冷冷瞥了他一眼,回答公公说:
“在下正是司马仲达,敢问公公寻我何事?”
见果真是司马懿,传旨公公笑着说:“小人奉陛下之命,特来请仲达先生入宫见驾。”
“陛下要见我?”
司马懿不禁感到有些诧异,郭嘉听后表情也稍稍严肃了起来。
公公点了点头:
“没错,陛下知道您已经到了许县,十分思念您,特地让小人来钟府请您入宫一叙。”
说着,他将手指向了身后的车驾依仗说道:
“您瞧,车驾都为您准备好了。”
看这车驾的阵势分明是天子专用的,郭嘉虽然在援助刘协东归的时候听司马懿提到过他和刘协的关系,不曾想刘协竟会用这等高规格的礼节召司马懿入宫。
坐上车驾,面对即将要和自己见面的幼年好友刘协,司马懿的心中在激动之余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感觉,这令他很不自在。
似乎时过境迁后,自己要见的已经不是自己那个曾经的挚友了...
经过街道的时候,旁边分别冲出了两排士兵,吵嚷着要封闭许县的各大城门搜查刺客。
司马懿撩起锦帘冷冷的看了一眼后又将锦帘放了下来,心想董承一定是醒过来了。
幸好昨天夜里就安排蔡珏出城,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就算是之前胡昭曾经以董承所写的密信相要挟,现在的情形无论是自己还是胡昭、郭嘉,都没有那个胆量去赌。
在宫人的前方引路下,司马懿穿过了宫廷花园前往刘协所在的御书殿,途径一间宫室的时候偶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为此他停了下来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室内:
只见有个穿着华丽的伏若歆坐在席案前伏首非常认真的写着什么,而旁边站着的人正是钟繇。他手执书简俯视着正在写字的伏若歆,时不时的弯腰指点一下她书法中不到位的地方,不过对天资聪颖的她,一向自负挑剔、眼光极高的钟繇却少有的对她另眼相看。
就在此时,伏若歆抬起头无意间发现了站在窗户边同样正在看着自己的司马懿。
虽然已经隔了很长的时间,但是伏若歆仍旧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将自己从死人堆里解救出来的男人,她确信自己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为此心中顿时产生了莫名的兴奋。
她不顾身旁的钟繇,搁下了笔转过身穿上了鞋快步跑出门外。
然而等她跑出去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司马懿的身影,窗户周边什么都没有。
是幻觉吗?不,一定是他,她心里这么确信着。
到了御书殿前时司马懿心中越发忐忑,宫人们退到一边对他弯腰行礼:
“仲达先生请,陛下正在里面等候您呢。”
双手向前推去,吱呀一声门朝两边敞开,司马懿迈着步子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完全没有一丝声响的室内静的出奇,准确到让历来和刘协亲近的司马懿觉得十分的别扭,甚至有种想要转身快步逃出去的感觉。
他左顾右盼想要寻找出刘协的踪影,还试着呼唤着刘协的名字:
“陛下,司马懿奉召来见。”
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当司马懿走到一个系着帷幔的红漆柱子旁时,忽然从柱子后冲出了个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手执长剑朝司马懿的身后刺去...
司马懿及时反应过来,转身之际袖袋中的无羽流星滑落到手中的他,正准备将短箭对准敌人发射的时候,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赶紧下意识的收回了无羽流星。
对方将剑尖抵在自己的脖子前,距离十分的近,只要再往前稍稍用力就会刺进司马懿的喉咙。然而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却僵持在那里,长时间内没有任何动作。
等到司马懿看着他的面具基本猜出他真正的身份时,那人才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陛下...”
在摘下面具的时候司马懿就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因为那种长时间相处所熟悉的彼此气味让司马懿没有对刘协展开反击,所以他没有十分惊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刘协将面具丢到旁边像往常一样对司马懿笑着:
“好久不见了,仲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