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出后院的院门,就见叶法善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笑道。
这一刻,小鱼儿愣住了,本来已经绝望的她,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惊喜充满。
“法善,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刺史府的人抓了,我跟叶叔正要去刺史府打探消息呢!”
愣了片刻,小鱼儿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梦境后,她上前两步,拉住叶法善的胳膊,激动地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明磊此刻更是老泪纵横,昨晚叶法善一夜未归,他所承受的压力,可一点都不比李鱼少。
叶法善看着眼前二人,眼睛是红的,眼圈却是黑的,都是一脸的憔悴,他便知道李鱼跟叶明磊昨晚肯定担心地一宿没睡,他一脸歉意道:
“二叔,李鱼姑娘,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昨夜出了一些意外,所以现在才回来!”
叶明磊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进去说!”
李鱼也连忙摇头,表示“没事就好”。
叶法善侧开一步,道:“李鱼,二叔,昨夜去刺史府,不仅探听到了情报,还为我们带来了援军,这位是汴州参军刘大哥,其余二人是刘大哥的部下!”
叶明磊、李鱼悚然一惊,他们方才关注点都在叶法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叶法善后面的三人,当然,更令他们惊异的是刘仁轨的身份——汴州参军,汴州的参军怎么会在管城县?难道朝廷调集的平叛大军已经开始潜入进来了吗?
“下官叶明磊,见过刘参军!”
叶明磊朝刘仁轨肃然一礼,道。
县丞一职,乃是正八品下,而汴州乃是整个河南道的治所所在,属于上州,汴州参军,乃是从七品下,所以从品级上看,刘仁轨确实是他的上官!
“叶县丞不必多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叶县丞寻一处安静的房间,接下来我们要谈论的事情事涉绝密,关乎生死!”
刘仁轨没有托大,他抱拳还了一礼,然后道。
叶明磊连忙道:“好好好!叶某明白!刘参军随老夫来!”
说罢,他带着刘仁轨、叶法善、李鱼等人,来到后院的一处偏室,几人进去议事,刘仁轨带来的两名护卫,则是站在外面把守,防止有人偷听!
………………………
郑家祖宅。
“混账!整整一夜,派出去那么多人,竟然都捉不住一个贼子,真是一群废物!咳咳!”
崔君绰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指着跪在下方的三个黑衣武士,怒声道。
还未说罢,他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说到底他还是年纪大了,加之昨夜又是一宿没睡,哪里撑得住?
“祖父!您别动怒!身体要紧!”
崔玄籍连忙上前搀扶住崔君绰,劝慰道。
“太公息怒!”
堂下的魑黎兄弟三人,连忙齐声道。
崔君绰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半晌后,他气急败坏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继续找?”
“是!太公!”
三人拱手领命,告退而去!
崔玄籍小心翼翼地扶着崔君绰到榻边坐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祖父!如今我们的计划已经被人听了去,那后日的誓师大会还要不要举办?”
崔君绰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崔玄籍,问道:“玄籍,你想不想做那天下之主~?”
崔玄籍顿时愣住了,天下之主?话说这个位置他以前可是从未想过的,但自从几个月前崔君绰告诉他这个颠覆政权的计划后,他有时便忍不住在幻想了:若是崔家真能得势,那他身为崔家嫡长孙,早晚有一天,也能登上那人间至尊的位置,到那时.......
一想到这里,崔玄籍就忍不住呼吸急促,片刻后,觉察到崔君绰一直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崔玄籍一个激灵,连忙道:“祖父,玄籍相信我们崔家一定能够战胜陇西李氏,到时候祖父您就是天下之主!孙儿所求的,不过是为了杀掉李泽轩、杀掉李世民,为我母亲报仇!”
当初李泽轩利用舆论、煽动百姓闯入京城的崔府,导致他娘被吓得自刎而死,事后崔家受到严惩,而且李二还不准他母亲葬入崔家祖坟,这些在崔玄籍看来,乃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他恨李泽轩,更恨李世民!
崔君绰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拍着崔玄籍的肩膀,道:
“好孩子!好孩子啊!他李世民既然先对我们崔家不仁,就别怪我们崔家不义!玄籍,你去通知震岳,就说计划照常,不过让他增派士兵,守卫城门,从今日开始,管城县全城封锁,不许进、更不许出!城墙上配备弓弩手,一只鸟都不许给老夫放出去!如此一来,那贼人即便探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他也无法将消息传出!”
崔玄籍欣喜道:“祖父英明!孙儿这就去刺史府!祖父您昨夜一宿没睡,还是好生歇息吧!”
“嗯!你下去吧!”
崔君绰摆了摆手,崔玄籍则是拱手告退!
……………………
“什么?魏左丞果真无事?太好了!这下咱们管城县说不定有救了!”
叶家后院偏室内,叶法善将昨日所经历的一切告知叶明磊和李鱼后,叶明磊一阵狂喜,此刻他的心情只有一句诗能形容,那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鱼眼睛亮了亮,她看向刘仁轨,问道:“刘参军,听法善刚刚所说,您手下有士兵善于挖地道?”
刘仁轨知道李鱼跟李泽轩关系密切,他不敢怠慢,抱拳道:“正是,不知李鱼姑娘有何见教?”
李鱼忙道:“见教不敢,我是想问刘参军能不能让您部下士兵挖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只要将魏左丞送出城外,他便能调动其他州府的士兵,围剿管城县的反贼!”
这姑娘想的还挺美,只是....
“李鱼姑娘有所不知,这管城县乃是郑州州府治所,城墙地基就有一丈多深,而且城外还有护城河,想在短时间内挖通去往城外的地道,无异于天方夜谭!”
刘仁轨闻言,一阵苦笑道。
“哦!这样啊!抱歉抱歉,是我见识浅薄了!”
李鱼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道。
刘仁轨摆手道:“呵呵!无妨无妨!其实若是能早料到今日之局面,刘某提前让他们开挖地道,或许还真有可能挖出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不过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叶法善这时开口道:“现在说这些无益,二叔,按照崔君绰所说,后日他们便会裹挟民意、率兵举事,到时候全城定会大乱,法善的意思是,李鱼姑娘还有您跟二婶他们,今日都随着我去城南与魏左丞汇合,而我跟李鱼姑娘,一会儿就去找个地方,给我表兄发送情报!”
叶明磊也是个果断的人,闻言,他点头道:“好!就依法善你说得办!我一会儿就派人去县衙告假,就说近日身体不适,需要在家休养!这个关头,县令大人肯定没工夫搭理这些事情!然后老夫就带着你二婶他们去找魏左丞!”
“嗯!”
叶法善点了点头,又看向李鱼道:“那李鱼姑娘,我们现在就向长安城发送电报吧~?”
李鱼点了点头,道:“嗯!我这就回房取电报机!”
刘仁轨担心出意外,连忙起身道:“末将陪姑娘一起去!”
李鱼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片刻后,二人抱着电报机,又推门而进。
李鱼娴熟地给电报机机箱通上电,刘仁轨跟叶明磊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能的能“千里传音”的物什,二人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起电报机来,李鱼笑了笑,然后道:
“先生曾说过,理论上这电报机的传输距离可以达到百里,但如此远的距离,我们都没有试过,未免意外,我先给长安那边发送一段电码,看看那边能否应答给我!”
叶法善点头道:“合该如此!”
于是,李鱼翻开密码簿,找了一阵,然后开始按压着电报机的发报手柄,众人只能听到一阵长短不一的“滴滴滴”声,片刻后,李鱼轻声道:“我发的是“先生在吗”,现在就等那边回应我了!若是收不到回应,说明这电报机无法传送那么远的距离!”
闻言,众人心中都是一阵紧张,虽说魏征没死,可以主持大局,但如今要想破局,最关键的还是通过电报机,通知长安那边尽快派兵,若是电报机不顶事儿的话,那他们就玩儿完了!
“李鱼姑娘,按照这电报机的速度,我们能多久收到那边的回应~?”
等了片刻之后,仍然不见动静,刘仁轨忍不住小声问道。
李鱼面色一白,她摇了摇头,道:“够了够了,按照时间来算,方才咱们等的那一会儿,完全够那边传回消息了,可是...这说明我们的这台电报机,传不了那么远!”
“啊?”
众人皆惊惶,叶明磊焦急道:“这可怎么办?眼看后日崔家就要举事了,甭说他们现在封锁了县城,就算不封锁,我们想将消息传回长安,也来不及了啊!”
刘仁轨懊恼道:“李鱼姑娘,永安侯不是说这电报机可以传信百里的吗?现在怎么不行了?”
李鱼摇头道:“我方才也说了,那只是理论的情况下,实际上这东西在传信的过程中,很容易因为一些其他的因素受到损耗.....损耗,对了,我有办法了!叶叔,咱们管城县有没有特别高的佛塔或者阁楼~?”
叶明磊奇怪道:“李鱼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鱼兴奋道:“我记得先生曾与我说过,其实这电报机传信,可以理解成它传的是一股无形的能量,这股能量遇到一些障碍物体并穿透它,会受到一定的损耗,而现在我们周围全是民房,那损耗自然就比较大了。所以城内若是有非常高的佛塔或者阁楼,在上面发送电报,则能极大地减少建筑物的穿透损耗!到时候说不定长安城那边就能收到我们发送的电报了!”
在古代,普通的民宅建筑,一般都是一到两层,很少有超过三层的建筑,佛塔这种建筑是例外,一般的佛塔都是十到几十层不等,在古代的城市中,佛塔就相当于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叶明磊听得似懂非懂,但大意他还是听明白了,闻言他忙道:“有有有!城内有一座比较高的佛塔,就在城南的嵩岳寺,建于北魏宣武帝永平二年,原为宣武帝的离宫,后改建为佛教寺院!其内有一座佛塔,名曰嵩岳寺塔,共有十五层,高约十几丈,应该符合李鱼姑娘的需求!”
李鱼闻言,大喜,“那太好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带着电报机去嵩岳寺!”
“诶诶!李鱼姑娘稍安勿躁!”
叶明磊连忙阻拦道:“未免有人怀疑,我让我夫人还有法善陪同你一起去,正巧那嵩岳寺的主持,与老夫有些交情,你们去后,就说老夫偶感风寒,卧床不起,要到佛塔上为老夫祈福,想必那主持会同意的!而且这样一来,也不会引人怀疑!”
李鱼还未同意,刘仁轨就笑道:“如此甚好!那刘某等人就充作叶家的护卫,沿途护送李鱼姑娘!”
李鱼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依叶叔和刘大哥所言,我们各做准备,一会儿就动身!”
………………………
两刻钟后,叶家驶出一辆马车,径直奔向城北的嵩岳寺,不一会儿,叶府内又有一小厮,持着叶明磊亲手书写得手书,前往县衙告假。
“慧光主持,我家老爷不幸染病,卧床不起,老身特地携带两个晚辈,想在嵩岳寺塔为我家老爷祈福,还望主持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能行与方便!”
叶明磊的妻子李氏,当年也是大家闺秀,颇为识大体,在得知自家夫君如今所遇到的困居后,毫不犹豫地陪着李鱼、叶法善来到嵩岳寺,来演这出戏!
那主持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法善,许久后才看向叶夫人,道:
“阿弥陀佛~!叶县丞平日里善待百姓,清正廉洁,乃是难得的好官,如今听闻他染病在身,老衲亦是忧心!既然叶夫人想在本寺为叶县丞祈福,老衲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惠恩,快带叶夫人等人去佛塔!”
这时,旁边站出来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道:“是,主持!”
然后又对叶夫人道:“几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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