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罗马军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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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罗马越近,我就越难按捺激动的心情,虽然派回奈梅亨的信使依旧杳无音讯,但胜利的喜悦足以分散相当一部分注意力,我就像个缓缓收拢渔网的捕鱼人,沉甸甸的收获,让自己喜形于色的忘记可怕的惊涛骇浪。

    “在罗马还有更大的困难等着你呢,骄傲的兰迪。”我把缰绳缠在手上,轻轻抽打着坐骑,催促它追赶刚跑过去的一队骑兵。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我欢脱的意ying,罗马的消息?我侧耳听着马蹄锤击地面的节奏,直到一个憋得面红耳赤的传令兵猛地闯进视线。

    “大人,前方斥候来的急报!”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团得皱皱巴巴的羊皮纸,对折的边缘被汗水浸湿。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我慢慢展开信函,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路遇伏兵,请做好准备。

    “侍从!”我尖利的声音惊得战马不自然的打着哆嗦,然后比尔斯和那个叫尼姆的侍从一齐匆匆赶来。

    “大人?”

    “传令全军停止前进!”

    我无意识拽紧的缰绳勒得坐骑不舒服,它愤怒的哼鸣表示不满,但我的心思全然不在于此。

    “命令步兵就地结阵,看好马车上的神父,尤其那几个穿红袍的。”

    “是,大人!”

    “情况如何?”

    我看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罗洛,把一整袋水灌进喉咙,然后意犹未尽的撸起袖子擦了擦挂着水珠的嘴角。

    “有一支敌军堵在前面二十里外的山谷。”

    罗洛心有余悸的拍着脑门,像是要把不美好的记忆全部删除。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军队,大人,那是一支真正的军队,整齐、严肃,千万人如同一人,就是您亲自操练的奈梅亨新卫军。”

    说到这他小心地观察我的脸色,看没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就是新卫军恐怕也很难与其匹敌,在两侧的山洼我甚至现部署萨拉森人才有的弓骑兵。”

    “弓骑兵?”

    我回想着当年雷焦卡拉布里亚战役时,遇到的那支强大的异教军队,头巾下包裹的是隐忍的顽强和深不可溯的神秘。

    “敌人没有打旗吗?从旗帜上可以判断他们的身份吗?”

    “那面旗帜我不认识,但能肯定绝不是法兰克贵族使用的,难道是萨拉森人?”

    他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的判断,又立刻否决:“不,不可能,他们有些人长得绝不是萨拉森人的样子,我见过异教徒,两者差别很大。”

    “难道是……”

    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中,他们在意大利的存在既强势又边缘,但谁也不敢忽视,米兰出的前夜,理查公爵不止一次提到要我小心这群人。

    “对方的旗帜是什么样的?”

    “一面很特别的鹰旗,铺天盖地都是这种颜色猩红的旗帜。”罗洛比划着雄鹰标志的大小形容道。

    “是罗马人。”

    那些闲不住的希腊混蛋,我心里咒骂着:“是罗马人在半岛南部的驻军,他们想趁乱摘桃子。”

    “罗马人?”

    罗洛对听到的名字感到意外:“躲在盾牌后面像个乌龟似的软蛋吗?他们的士兵毫无荣耀可言。”

    罗马帝国崩溃以后,特别是西罗马被入侵的蛮族肢解消灭,成为散在历史中的滚滚尘烟后,有关这个古老帝国的荣耀与繁华便分崩离析。

    废墟上建立起的蛮族国家,更多依靠部落时代武士的勇敢和人海战术取胜,他们崇拜强大的个人力量和装备精良武技高的骑士,而罗马人严密的方阵以及进退有序的军团,遭到自信心爆棚的蛮族武士的嘲笑。

    躲在盾牌后面像个乌龟似的软蛋,是主流对罗马人的贬低,可骄傲的法兰克贵族忘了,残存半壁的帝国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东方蛮族依旧屹立不倒,即使是伟大的查理曼大帝和奥托大帝,都未能在同东罗马人的战斗中占到丝毫便宜。

    罗洛轻敌的态度令我不禁微微摇头,一个农民出身的小侍从都如此轻视东罗马人的军队,其他自小养尊处优的贵族骑士只能更目空一切。

    “必须提高警惕,千万不可轻敌。”

    我一本正经的下命令,虽然他们几个很不理解公爵大人为什么突然认真起来,但了解我脾气的人都知道,一旦使用这种语气,就说明我准备严肃对待。

    “把斥候撒开侦查,防止敌人趁机偷袭我们的侧翼。”

    “遵命!”

    几个传令兵奔驰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罗洛的脸上也找不到刚开始时的紧张,看来罗马人在法兰克人心中的确不怎么禁打。

    可怕的意识,我对大家的过分轻敌感到担心,敌人无论从素质还是数量上,貌似都暂时占据上风,真不知道这帮冲锋阵型也排不好的骑士哪来的自信。

    “罗马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博洛尼亚和佛罗伦萨之间的山区,这并不是他们平时的势力范围,难道罗马已经落入其手?”

    我忧心忡忡的揣测着,在与莱昂纳多的情报系统失去联系后,我只能通过派出的斥候了解实时军情,完全无法掌握其他地区局势的展,活脱脱变成睁眼瞎。

    不放心的我再次对排兵布阵进行调整,战斗力最强的骑士摆在整个队伍的一线,稍弱些的投诚叛军安置在骑士身后狭长的谷地,几乎打不了硬仗的各城邦仆从军分列几个方阵依次排开,抗打击力强的巴塞尔人一拆为二构成我们的侧翼,最后由奈梅亨直属骑士压阵保护辎重和俘虏。

    “除非罗马人长了翅膀,越过崇山峻岭飞到我们后方,否则他们也会在进攻中付出一定的代价。”我明白自己必须手握底牌的道理,真正的谈判开始前,双方肯定得过过招,对彼此的实力加深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上的云朵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谷地的微风簌簌拂动树叶出悦耳的沙沙声,感受到大战来临前紧张气氛的战马,肌肉紧绷的等待许久,终于熬不住缰绳痛苦的束缚,昂起脖子像摆脱主人的控制。

    我随手把头盔往脑门推了推,凝在头皮的虚汗立刻凝成水珠,顺着额头直淌进脖领。

    “还真是沉得住气啊……”我轻轻抚摸坐骑的鬃毛来安抚它躁动不安的情绪,手心传来滚烫的炙热。

    “斥候还没回来吗?再派几骑过去找找,都热化蒸了不成?”

    我有点急躁的喊着,话音未落便有三四名骑兵冲出队伍,迅消失在山路的转弯处,旁边扛着长矛的比尔斯,盯着突然生气的大人不知所措。

    一个大腹便便的骑士将长矛丢给侍从,粗暴的扯开领口透气,大声着牢骚:

    “要我说咱们与其在这傻等,还不如直接冲过去干掉他们了事,罗马人在山谷中一样伸展不开兵力,上帝保佑的话,咱们没准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说话的好像是来自汉诺威的某位男爵,他套着的锁甲似乎不怎么合身,勒得肚子一节一节像根灌冒了的香肠,简单粗暴的智商同他那乡下口音一样白痴。

    我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没心情开口解释自己的想法,这种自以为是的傻瓜见得多了,就不再大惊小怪。

    骑士包打天下?在用纪律和组织约束的严谨军团面前不过是渣,因为罗马人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对手,所以我必须谨慎。

    “传令兵回来了!”不知哪个眼尖的高叫着,果然有两骑相伴绕出丛林,慌张的模样甚是狼狈。

    我在侍从的簇拥下迎上去,比尔斯帮忙拽住跑在前面的马缰,让众人等得望眼欲穿的传令兵急忙汇报:“有一支骑兵往这边来了,大概五六十人左右,连人带马都包裹着铠甲,飞奔起来地动山摇,太可怕了!”

    “连人带马都包着铠甲?可能是罗马人的圣甲骑兵,不过人数也太少了,不像是来偷袭的。”

    我捏着下巴嘀咕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放松警惕,传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敌人一露头马上让弓箭手射住阵角,防止狡猾的罗马人耍弄什么阴谋诡计,罗洛,你带人去后面,注意别让对手抄了退路。”

    得到命令的众人纷纷回到各自岗位,阵中登时响起一片刀出鞘箭上弦的响动,骑士们端起长矛全神贯注的准备就绪。

    等待,我最讨厌等待,这会苦熬你的心智和耐心,时间好像故意作对似的无限被拉长,然后不断用挑逗神经的蛛丝马迹,调戏等待者的心理底线,你越焦急,结果往往来的越迟,压在胸口的石头就越沉重,让人慢慢呼吸困难,紧张到濒临崩溃。

    时间是摧垮伪装的秘密武器,我舔着略微干的嘴唇,思维跳脱到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死角,整个人有种灵魂出窍的幻觉。

    “大人……大人!大人!”

    这是谁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的撑开一条眼缝,意识还停留在天灵盖之上飘扬,怎么也拽不回躯壳。

    “公爵大人,您醒醒,大人!上帝啊,您这是怎么了?”呼唤的声音似乎换了,但我依旧想不起在何处听过,难道是梦魇?我试着动动手指,才现根本指挥不了哪怕最细小的神经。

    “哗!”

    耳廓传来清晰的轰鸣,灵魂通电似的瞬间回归正位,我猛地惊醒,各种感官重新运转,脸上挂满湿漉漉仍在滴答的水珠。

    “刚才谁拿水泼我了?”沾湿的衬衫紧贴胸口,仿佛附着于肌肤的第二层皮,软黏黏的很难受。

    “是我……大人,但我只是想叫醒您,绝无僭越的意思。”

    罗洛怯怯的举手回答:“罗马人到了,正在那边等您,他们要见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为的似乎是个骑士,他挂着贵族才能够配有的宝剑。”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指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嚷嚷:“你就准备让我这样去见罗马人的骑士?还不快去拿条毛巾来!”

    机灵的比尔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干净的方巾,这举动令我惊讶之余颇为赏识,刚来伺候不久的他,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不同于其他贵族的洁癖,如果不是有人提点,那只能说明这孩子足够聪明,是块可以悉心雕琢的好料。

    我赞赏的冲巴塞尔少年点点头,后者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罗洛则略显尴尬的接过方巾,自己多年的多年忠心服务让个小孩子比下去,或多或少都会感到难堪。

    “大人。”

    他扶了扶腰间的骑士剑,好像它可以给自己带来力量。

    “现在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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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地的气候瞬息万变,尤其在大洋环抱的半岛上,伟大的造物展现出纵横睥睨的气魄和波诡云谲的幻化,手中的云朵仿佛柔软的橡皮泥,随意捏出任何他想要的形状,然后再根据心情配以电闪雷鸣或者滂沱大雨。

    我盯着天空不断此消彼长的几团乌云,琢磨还有多久才会下雨,而没带雨具的自己该被浇成怎样的落汤鸡。

    “有时间得明把雨伞了。”我念叨着收回目光,因为已经到达了会面地点。

    “呵呵,罗马人!”

    我一眼就从对方特殊的头盔造型上,分辨出他们的身份,这种带护耳和护颈的铁盔,能够很好地保护后脖大动脉不受流矢所伤,红色的羽毛盔缨垂在脑后随风招摇,绝对浓郁的东方特色。

    等待已久的罗马人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我们,这些被波兰人偷师的圣甲骑兵,堪称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大杀器,驰骋在辽阔的近东高原和平地上,阻挡着来自亚洲沙漠深处的波斯人、游牧民以及形形色色的入侵者,一次又一次在上帝的庇佑下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包围着东帝国继续巍然屹立。

    只见他们内衬衣领处,露出薄薄边缘的带袖锁甲,外穿附有填充物的厚长袍式铠甲,这是罗马人从被征服的东方民族身上学会的新技术,既轻便又具有很好防护的甲衣,可以大大减小骑兵的负重,增强作战的灵活性。

    除了眼睛,他们整个头部被铁盔和大概两到三层厚的锁甲套帽包裹,手臂和小腿则被薄铁片制成的护甲保护起来,甲片间的缝隙则用锁甲连接,技艺相当精湛,可脱戴的锁甲手套与金属套鞋,同铠甲构成一个毫无漏洞的防御体系,让穿着它的骑兵变身恐怖的钢铁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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