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意的点点头,莱昂纳多圆满完成了交付与他的任务,甚至还顺带手解决设立北方商站的问题,老家伙内政外交上的手腕确实非凡,我故意安插的莫蒂尤纳斯和科勒,短期内根本无法取代他的重要作用。
“他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把椅子摆正,我伏在桌上追问道。
“他说您想一出是一出,当时明明要同丹麦结盟,行动经费都安排妥当,结果您临时更改,弄得他有点手忙脚乱。”科勒面无表情的复述,那样子像极一本正经给我讲大道理的莱昂纳多,就差刻上满脸细碎的皱纹。
我擦擦脑门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尴尬的回答:“呃……这还真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皇帝陛下接到您被波兰人围困的消息后,马上指示北部几个边区的军队,向诺伊施塔特靠拢,但是集结速度十分令人堪忧,现在也就刚刚出发而已。”
“另据可靠情报,陛下最近同菲古拉公主走得很近,鉴于皇后仍未能诞下麟子,宫中都在传言陛下似有休妻重娶之意,能拉拢波兰这么个庞然大物的政治意图,也让多数人信以为真,包括皇后的娘家卢森堡伯爵家族,他们已经开始悄悄地搞起串联,也曾通过秘密渠道试探过奈梅亨的口风,莱昂纳多大人建议静观其变。”
我一副果不出己所料的表情,玩味的分析这个震撼的内幕:“如果陛下坚持休妻,自觉受到侮辱的卢森堡伯爵势必扯旗造反,老人家我见过,典型的犟驴子点火便着,他家族的近亲远支,遍布上下洛林和勃艮第,母系更是能同法兰西王室扯上关系,卡佩家的小狐狸是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削弱帝国的机会,内战似乎难以避免。”
“那您的意思是……”科勒凑过来压低声音,贼眉鼠眼的模样活像正在接头的毒贩子,弄得我一阵恶寒。
“静观其变,待价而沽。”
我胸有成足的翘起二郎腿,当初自己把菲古拉送给皇帝陛下主要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也未尝没有埋伏笔的意思,没想到亨利皇帝果然顶不住美色和政治实力的双重诱惑,心甘情愿的跳进预设陷阱。
自知统治权力不稳的陛下急需撑腰的靠山,他登上帝位就连皇后家族中都有反对的声音,自然谈不上戮力支持,通过婚姻和波兰结盟,既能化敌为友稳定东部边界,加强对迈森和波西米亚的控制,又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统治,这么诱人的桃子挂在枝头,亨利皇帝难免上蹿下跳的蠢蠢欲动。
但是他如意算盘打得漂亮,却忘记一条致命的潜规则。
德意志自己的家事,绝不让外人搀和,这是诸公国不可触碰的逆鳞,就算最后假外人之手,坐稳皇帝的宝座,请进门的豺狼还好往外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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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日,施洗者圣约翰节,为纪念那个首倡宗教改革劝导人心悔改,并且亲自在约旦河边,给基督耶稣施洗的先知。
这天来临的时候,按照约定俗成的习惯,人们都会聚集在河边野餐洗澡,尽情享受暖意融融的天气,因为通常这天也是夏至,标志着真正进入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
有条件的领主贵族,都会携全家老幼赶赴领地里最近的教堂虔诚献上供奉,等着威严的神父往自己脑门上涂抹圣水,然后大家共同祷念圣经,感恩上帝的赐予,自感罪孽深重者,还会开个小单间找神父忏悔,把这些年干过的缺德事,一股脑的吐给对方,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聆。
当然,这也是从小严守清规戒律的教士们,难得亲近女色的机会,憋了一个冬天好不容易能一亲芳泽,什么贵妇小姐来者不拒,最次也可以找个丰满的侍女开开洋荤,大家快乐的共达巅峰,用身体的愉悦感恩上帝对生命美好的赐予。
自诩为开化贵族的我,自然不可能去河边那么没素质的裸浴,再说看一群大老爷们光腚戏水实在倒胃口,我的口味还没有那么重,幸好木头澡盆早早的便做好,窝在房间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闷一觉赛过活神仙。
圣约翰节后第二天,奈梅亨商会的先遣人马抵达诺伊施塔特,他们的首领我很熟悉,就是经常跟在莱昂纳多身边的年轻管家比约尔,一个意大利没落骑士家的小儿子,当过好多年的修士灌了不少墨水,后来机缘巧合被老家伙发现并赏识,最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莱昂纳多能派他来,说明很重视同瑞典人的约定,想要在此地兴建一座大规模的商站,垄断北方的毛皮和琥珀生意。
随之而来的工匠效率的确高,沿海踏查几次选定商站的基址便破土动工,人力自不用说,诺伊施塔特的壮汉那么多,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日常操练了。
唯独造墙的石料是个技术活,需要石匠们耐心打磨,以致工期拖长,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勉强盖好主体建筑。
宽敞的大房子和停泊码头拔地而起,第一批货品两日后就入了库房,让人不得不感叹商会在老家伙手中雷厉风行的执行力,他们如果是战士,绝对能杀得敌人屁滚尿流。
奈梅亨商会在另一片看不到的战场上奋勇拼搏,为我赚取丰厚的利润,挤垮和兼并无数的竞争对手,在商品流通力极其低下的中世纪,构建了幅员辽阔的奈梅亨商业帝国。
瑞典人派来的使者,是另一件让我感到意外的事情,他们和挪威人的联盟,同丹麦国王斯文的停战协定尚在维持,不过随着天气逐渐变得更适合作战,大家都知道这脆弱的协定随时都可能被撕毁,至于谁先迈出那一步,就要看哪方准备的更充分,这也是他们火急火燎派来使者的原因。
瑞典人的长船造的很大,与海为伴的生存经历和常年的海盗生涯,让他们掌握大概在欧洲人中,称得上出类拔萃的造船技术和数一数二的航海技巧,瑞典人的战船舷窄肚大,而且有分层的船舱,可以用来储存淡水和食物,也能在遇到风浪时增加配重,适于远距离的航海,也方便大宗贸易。
他们船上满载名贵的毛皮和晶莹剔透的琥珀,这些都是有钱人趋之若鹜疯抢的奢侈品,我站在码头上背手看着瑞典人的长船逐一靠稳卸货,仿佛看到一船船金疙瘩自己蹦到怀里,那种感觉实在太棒了!
负责押运货物和承担谈判使命的,是瑞典国王奥洛夫-舍特科农的儿子,自称信教者的安农德-雅各王子,我在城堡大厅里友好的接待他们一行。
所谓的瑞典王国,不过是个和挪威一样的松散部落联合体,由伯爵们共同推举出的国王统治,乌普萨拉和伯尔卡两大伯爵家族长时间把持。
奥洛夫是乌普萨拉的继承人,通过迎娶伯尔卡伯爵的女儿,将两个最强大的部落整合在一起,其余瑞典伯爵纷纷归附,从而统一了他的国家。
可是这个国王的统治权力,实在不如南方的集权帝国那样强势,但凡遇到大事小情,必须召开古老的亭会做出决定,这是所有自由人的集会,每个人都有权自由发言,最后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几个部落伯爵的联合提议,也可以推翻表决结果,总而言之瑞典人还停留在某种古老朴素的部落民主制,远非统一的封建国家。
安农德王子是瑞典少数几个,接受洗礼笃信基督的人,同他的父亲一起加入建立在西通纳的汉堡传道会,从此日夜不停向整个西方最有权威的真神基督祈祷,希望获得能与乌普萨拉神庙相提并论的统治力量,进而君临天下。
也许是他们的供奉还不够虔诚,所以神庙的祭司们,仍旧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传统九年一次的奥丁献祭大典,成为他们聚拢财富和展示力量的舞台,所有的瑞典贵族包括他们远在挪威的亲戚,甚至丹麦和基辅罗斯的信仰者,也都不远千里的长途跋涉而来,只为能向天父奥丁奉上自己的忠心。
除了信奉基督最早的韦斯特西特兰和斯卡腊两地的伯爵,改宗基督的国王家族,再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这正是他们着急同奈梅亨取得联系,建立同盟的原因。
更多的贸易!
更多的传教士!
以及打败野心勃勃的丹麦人,摧毁看似坚不可破的神庙势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