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皇帝顿了顿,犀利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被注视的贵族们仿佛挨着灼热的炭火,忙不迭的低头躲避,陛下失望的摇摇头,接着自己的话茬继续说:
“我知道大家有困难,打了这么久的仗任谁都吃不消,皇室也是如此,但在我们中间却有一个人,不仅对军令置若罔闻,而且明里暗里通过自己掌握的商会操控物价,从大家身上贪婪的吸吮血肉,全然不顾神圣的骑士准则!”
“智商减一,用这么拙劣直白的说辞,看来真是逼得份上了。”我皱着眉头不接茬,等待亨利皇帝把话说完,这种时候气急败坏的跳出去是十足的傻瓜行为,他正要拿你开刀,自己送上门去可省了陛下不少麻烦,无异于找虐。
亨利皇帝话音一收,现在场的贵族仍旧没有帮腔,气得脸都紫了,我也在心里频频摇头,这帮笨蛋不知真傻还是装傻,以为不说话谁都不得罪,其实大错特错,就像将我悬在半空挨不着地气,一不小心掉下来绝对摔得半死,合着肚子里全憋着坏等看好戏呢,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兰迪大人,您倒是真沉得住气,怎么样,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亨利皇帝厌倦了自说自话,开始点名言,第一个便要拿我开刀,先弄条大鱼,剩下的虾兵蟹将自然不在话下。
贵族们偷眼觑着形势,嘴角抿得更紧了,别看一个个表情都很正常,没准面具下的嘴脸正幸灾乐祸呢。
“陛下,对于您的批评我全部虚心接受,身为您的封臣,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这确实是毋庸置疑的错误。”
我换上一副诚恳的模样,演技精湛的动情说道:“对于违抗军令,这我也接受,奈梅亨没有一兵一卒参与波西米亚的战役,反倒南辕北辙的烧了波兰人的老巢,于整体形势并无益处,请您狠狠地惩罚我,至于说压低物价巧取豪夺,我承认自己的确从投资商会的贸易中获利颇丰,但所得利润全被敬献给乌德勒支的教会和科隆的主教大人,作为一名卑微教徒的侍奉上帝的心意,虽然神圣的教廷并不屑于,从世俗的肮脏交易中收取报酬,可是为了保卫基督,向异教徒宣示上帝的教诲,让更多的蛮族沐浴天国的荣光,必须武装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教皇霓下勉强收下了这笔款项,并且全权委托我负责此事……陛下您的意思是,我这么做有错?”
我惶恐的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眼角似乎有泪水在盘旋,充分展示出一名虔诚信徒身陷迷惘的彷徨。
“这个……”
虽说教廷在帝国的保护之下,但没有哪位皇帝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把上帝和教皇放在眼里,亨利皇帝张口结舌的傻眼,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可能是信差偷懒了,我不并知晓此事,既然如此便就不追究了,话说回来,你可是承认自己违背了集结军令,主动要求责罚的。”
“没错陛下,请惩罚我吧!”
我用双手支着木桌探出身子,那态度诚恳的连自己都骗了:“奈梅亨绝无怨言!”
“很好。”亨利皇帝眯着眼睛,对于我突然变得如此老实感到十分满意,捏着下巴正斟酌着处罚的力度。
“陛下,在此之前,请容许我向您,德意志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献上自己从波兰掳回最精致的战利品。”我笑眯眯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哈着腰拍拍手,帐篷外等候已久的科勒便搀着菲古拉的胳膊,将她带进来。
“一个女人?”
亨利皇帝挑了挑眉毛,被我刺痛了敏感的神经,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时年二十八岁的陛下,同自己出生在卢森堡的库尼贡德皇后结婚十年,却仍未繁衍出子嗣,贵族圈子私底下都讥讽他白身,甚至有传言皇帝患有胆石病,很有可能终生不育,但也有传言将矛头指向经常出入教堂的皇后,声称她和某位不检点的神职人员有染,受到上帝的惩罚,再也没办法怀孕。
这些传言在坊间流传已久,尤其是亨利登上皇帝的宝座之后,传宗接代的问题变得愈重要,不育已经成为亨利皇帝除跛足之外的另一大笑柄,但是为了笼络皇后在下洛林庞大家族的支持,陛下一直没有表态,库尼贡德皇后也减少了去教堂表示虔诚的次数,双方倒是相安无事。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米耶什科大公的掌上明珠,尊贵的菲古拉公主。”
我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拉着胳膊几乎是用拽的才把菲古拉扯到皇帝面前,她执拗的撅着嘴,似乎还在生我的气,但含怒的美人更像一朵火红的带刺玫瑰,成功勾住在场每位贵族赤裸裸的贪婪眼神,当然包括正中央沉默的亨利陛下,他早就被菲古拉火辣玲珑的曲线,弄得神魂颠倒了,眼神迷离的差点让我找不准焦距。
“让您受惊了,公主殿下,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
亨利皇帝定了定神,转过脸数落我:“您将娇弱的公主殿下带回来,难道不是对骑士不欺负妇孺这一准则的亵渎吗?我需要一个解释,兰迪大人。”
开始装大尾巴狼了,想在美女面前撑场子,那我索性陪你把戏做足,刚刚自己突然冒出个想法,怂恿亨利皇帝休掉库尼贡德娶菲古拉为后,表面看能拉拢波兰大公成为亲家,加强自己的统治实力,实际上既得罪了下洛林的卢森堡家族,又让嫁女儿做二房的米耶什科大公自觉受到羞辱,到时候夹板气可够他受的。
打定主意,我赶忙说道:“实在是两国交战兵荒马乱的,我害怕刀剑无眼伤了公主殿下,不得不派专人将她保护起来,想等到战事结束后将殿下礼送回国,但陛下您的召集令过于紧急,只能带着公主殿下同行了。”我苦恼的皱着眉头,摊开双手装作无可奈何地模样。
“一派胡言!”
亨利皇帝震怒的拍了下桌子,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别为自己找借口,你卑劣者的名号早就叫的响当当,龌龊的行径有目共睹,竟然拿尊贵的公主殿下做挡箭牌!”
陛下气呼呼的喘着粗气,仿佛生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我斜眼瞅着菲古拉,后者跟我一样对皇帝的拙劣表演嗤之以鼻,不过聪明如她隐隐猜到我想绕什么花花肠子,也拿眼睛盯着我,忽闪忽闪的好像在说,丫的够阴险啊,乱点鸳鸯谱的就把我许给了神经质的矮瘸子!
“对不起陛下,请原谅我愚蠢的行为。”
我低着头不安的搓着手指:“这次出征的所有费用奈梅亨将一力承担,远征波兰所得也会如数奉上作为大家的战利品,至于您还有什么责罚,我悉数接受。”
还没等我说完,贵族们便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连连惊讶抽气,亨利皇帝也暂时把目光,从菲古拉身上转到我这边,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满意的看着所有人的反应,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
金钱美女双重诱惑,饶是皇帝陛下有心为难,也不好再鸡蛋里挑骨头,最主要的是我认错态度很端正,给足他面子,也为下一步找其他理由治治出工不出力的贵族们开了个好头,亨利皇帝顺着台阶舒舒服服漂漂亮亮的下了台。
“既然公爵大人勇于承担,那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皇帝吩咐侍从请菲古拉公主下去歇息,毕竟帝国的内部会议不方便外人在场。
他的做法算是默认我将菲古拉献出的事实,至于说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两个人在所难免有些交流,会如何展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众目睽睽所见,奈梅亨公爵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更没有掺和皇帝陛下的私生活,只是尽到封臣将最身份最尊贵的俘虏献给封君的义务。
“兰迪大人,鉴于您明事理识大义,我倒有个想法。”
亨利皇帝在侍从放下帐篷的帘子后,笑岑岑的把脸扭过来,用手指敲着桌面像是斟酌自己的措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既然您很擅长同蛮族打交道,又受命教皇霓下承担组织护教军队的使命,这样吧,皇室在比伦马尔科边区有块靠海的小地产,就拨付给您作为教军的产业吧,在虔诚侍奉上帝这点上,萨克森家族向来不遗余力……”
玩阴的是吧?知道我把易北河沿线的斯拉夫部落得罪个遍,故意给块孤悬于领国之外的小封地,那地界靠着丹麦海盗和波兰人的土地都不算远,气急败坏的米耶什科大公肯定天天堵门口跟我活络感情,去了绝对没好果子吃,可丢了还是项宗教罪名,进退都是坎,丫的用心险恶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