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列·路却埃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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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世纪丹麦的著名童话作家——汉斯·克里斯汀·安徒生的一生之中曾写下过无数广受欢迎的童话。而其中,有这样一篇耐人寻味的作品——《梦神奥列·路却埃》,它比起广为人知的《丑小鸭》和《卖火柴的小女孩》可以说是声名不显,但是却有着成人也不易理解的深邃。

    在童话的描述中,梦神上衣的材料是一种绸缎,不过什么颜色却很难讲,因为它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绿,一会儿发蓝——完全看他怎样转动而定。他的每条胳膊下面夹着一把伞。一把伞上绘着图画;他就把这把伞在好孩子上面撑开,使他们一整夜都能梦得见美丽的故事。可是另外一把伞上面什么也没有画:他把这把伞在那些顽皮的孩子上面张开,于是这些孩子就睡得非常糊涂,当他们在早晨醒来的时候,觉得什么梦也没有做过。

    安徒生以超现实主义的奇妙笔触,向孩子们解释了梦境之所以产生的缘由。

    但是,梦境存在的真实意义又是为何呢?

    最早开始系统地阐述梦境的天才、精神分析学的鼻祖——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称其最为伟大的著作《梦的解析》为“一种关于梦的科学”。在文中,弗洛伊德通过多方面地解释、分析大量的例证,试图科学化地阐明梦境产生的机理及缘由。

    在作为心理学鼻祖的同时,弗洛伊德还有着另一个身份——精神病医生。在弗洛伊德的私人诊所中,收容过数量庞大的精神病人。这些病人在发病过程中,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一些癫狂的想法,由此而诞生了数量可怖的怪诞迷离之梦。与此同时,许多曾经接受过弗洛伊德的治疗或开导的病人和朋友也会向他述说自己近来所做的一些奇怪的梦,试图从这位同样有些疯狂的天才口中听取他那独到的论述。

    正是这些病人长年累月向弗洛伊德讲述的梦,成为了他开创精神分析学的基石。

    在他的理论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观点即“梦是愿望的达成”。

    这种愿望并不局限于“人”这一主体主观所感的渴盼,还有可能是潜意识深处存在的欲求。

    举一个最为简单的例子:我们若是在睡前饮用了大量的开水,当晚可能就会做天降大雨或者突发山洪一类的梦。这些出现于梦里的诸多“表象”,往往就是对于主体欲求的一种抽象、形变后的具象化表达。

    但也有人说,如果假设“梦是愿望的达成”,那么噩梦的存在就解释不通——难道做噩梦的人会渴望遭遇那种虚幻成真的恐怖?

    对此,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举了一个相似的例子:有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的姐姐曾育有一子,名叫奥图,而她对这个小外甥十分疼爱,可是这孩子却过早地夭折了。在那之后,少女的姐姐又生下了一个男孩——查理。少女认为,自己无疑也是喜欢查理的,可是一天晚上她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查理僵硬地躺在小木棺里,双手交叉平放着,周围插满了蜡烛,那样子就像当年奥图死时的情景。

    少女对此感到愧疚和不解,于是便前来询问弗洛伊德,难道她真的那般狠心,希望姐姐最后一个宝贝的子嗣都死去吗?或者说这个梦境反映的真实愿望其实是她希望代替自己的外甥去死?

    而睿智的弗洛伊德却已明了了一切。

    他在调查过这名少女的生平之后,发现她是一个年幼丧亲的孤儿,自小就由年长甚多的大姐养大。在过往经常来她家拜访的亲友中,有一位使她一见钟情的人物,两人互相爱慕,几乎快要谈婚论嫁,可是因由大姐的无理反对而最终告吹。

    在感情破裂以后,少女依然怀念着自己的爱人——一位文学教授,可是对方却因为避讳而不再拜访家门。于是她伤心地离家远行,但也没有同他相见,只是在他每次举办学术演讲的时候悄悄地到场做一名听众。

    在做了外甥死去的梦的前一天,少女曾告诉弗洛伊德,这教授明天将有一个发表会,而她一定会赶去为他捧场。也就是在这发表会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这个不祥的梦,而且梦中的日子刚好就是发表会举行的那一天。

    弗洛伊德当时便深思道:“那么,在你的梦里,那一天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少女想了想,告诉弗洛伊德,梦中自己爱慕的教授在阔别许久之后再次前来吊丧,他们终于得以相见。

    而这时,少女也明白了自己真实的心愿,那并不是希望自己的外甥去死,而是渴求与自己深深思念的爱人再次会面。

    之后,弗洛伊德也指出,人也会做与自己的渴求相违背的“反愿望之梦”,比如希望自己富有的人突然有一天梦到自己背上了巨额债务,那便是弗洛伊德所阐述的另一个概念——“梦的改装”,即梦者潜意识里对于此类愿望存有顾忌,因此将“愿望的达成”伪装再造,使其变得难以认出。

    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人也如平日里所说的社交辞令一般覆有“面具”,而弗洛伊德以为,这面具便是对于梦境要素的一种筛查形式,唯有潜意识可以接受的内容才得以以梦境的形式展现,否则就需要经过“梦的改装”,以一种形变之后的形式呈现出来,但是究其根源,梦境必为“愿望的达成”。

    恰似《梦神》中的两段文句:

    “明天我们得把整个世界洗刷得焕然一新,”奥列说,“因为明天是一个神圣的日子——礼拜日。我将到教堂的尖塔顶上去,告诉那些教堂的小精灵把钟擦得干干净净,好叫它们能发出美丽的声音来。我将走到田野里去,看风儿有没有把草和叶上的灰尘扫掉;此外,最巨大的一件工作是:我将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把它们好好地擦一下。我要把它们兜在我的围裙里。可是我得先记下它们的号数,同时也得记下嵌住它们的那些洞口的号数,好使它们将来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否则它们就嵌不稳,结果流星就会太多了,因为它们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下来。”

    “请听着!您知道,路却埃先生,”一幅老画像说;它挂在哈尔马挨着睡的那堵墙上,“我是哈尔马的曾祖父。您对这孩子讲了许多故事,我很感谢您;不过请您不要把他的头脑弄得糊里糊涂。星星是不可以摘下来的,而且也不能擦亮!星星都是一些球体,像我们的地球一样。它们之所以美妙,就正是为了这个缘故。”

    曾祖父向梦神提出的反对,正如同现实向梦境所发出的一种回绝。

    而接下了弗洛伊德手中之火炬的传承者——最终因理念不合而与他分道扬镳的弟子卡尔·古斯塔夫·荣格,他晚年为了沉湎于更为深邃的思想,离开了自己的家人和漂亮的小房,在湖的对岸独自用石块堆砌成了高塔。

    在这座塔的入口处的石块上镌刻着这般的字样:

    “如何之冷

    如何之不冷

    神就在此处”

    对,神就在此处……

    也许,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奥列·路却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