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郑森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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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大败之后,郑森属下三万大军被刘能设计击溃,郑森部下尽失,心知便是回到堵胤锡军中再也没有任何前途。一个失去嫡系部下的将领,等待他的只有朝廷问罪罢了。

    所以,他便果断的带着陈辉和仅剩的二十多个心腹逃离了九江,然后辗转逃回了福建。

    郑家发迹于海上,福建才是自己的老巢,郑森深知,自己要想重振郑家,只能回到福建,回到泉州。

    然而此时的泉州,郑家的势力已经被叛军和王寅水师一扫而空。安平被攻陷,郑家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富悉数落入叛军之手。而叔父郑芝豹等家人虽然逃到了海上,却被王寅劝降施琅梁立等将,夺去了金厦,郑家海上的力量悉数落入王寅之手。

    所以,即便回到了福建,郑森震惊的发现,自己想要复起也是几无可能。

    王寅坐镇泉州,正在进行改编原本的郑家军,海上有着强大的明军水师威慑,哪里有人肯选择跟随郑森?

    然而就在郑森绝望之时,王寅竟然奉命带着主力船队北上,前往杭州参加对叛军的围剿,便给了郑森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些时日以来,叛军的底细渐渐流传了开来,在福建,有着为数众多的被叛军破家的豪绅士族。这些人一开始还想着朝廷能给他们做主。谁知道王寅带兵收复了福州泉州,却丝毫不提归还豪绅们的家产。再联想叛军和陈越王寅之间的关系,福建各地的豪绅顿时绝望了起来。

    于是,郑森便趁机派人劝说,轻易便劝动了一些人。豪绅们原本就和郑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郑家独霸福建十多年,暗地里积攒的力量依然十分强大。

    郑芝龙死了,郑芝豹等一干郑家核心被抓,但是郑家乃是泉州大族,旁系子弟为数众多。而现在郑森是郑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故郑森露面之后,便很快得到了众多郑家子弟以及和郑家关系密切的家族的支持。

    掌握了一定的力量之后,郑森突然发难,在被劝降的千户甘辉帮助下,攻下了和漳州相邻的南澳岛。之所以现在南澳发难,因为王寅虽走,却留下了一定的力量监控金厦泉州,再加上背叛郑家的施琅、梁立等将都登上高位,严密监视着郑家的势力,郑森不敢冒险在泉州一带举事。

    南澳岛足足有一百多平方公里,岛上百姓数万,闻听郑森举事,满腹委屈的豪绅们纷纷来投,很快便召集了五千多军队,战船百多艘。

    被任命为漳州总兵的梁立得知郑森举事,忙带着手下军队前来围剿。却在东山岛洋面,被郑森指挥船队打的大败。

    梁立的手下多是郑家军出身,很多军官跟随郑芝龙当过海盗,根本不肯和郑家少主作战。临战畏缩不前,士兵不卖力,自然不是同仇敌忾的郑森手下对手。

    眼看大败,梁立连忙乘船逃跑,却被郑森船只赶上,用飞爪把两船固定在了一起。一番接舷战之后,梁立手下大半投降,梁立也被生擒活捉!

    南澳岛郑森大胜,潮州漳州一带的海上豪杰们纷纷来投,连同俘虏的梁立部下,郑森的兵力很快发展到了一万余人。

    郑森虽斩杀梁立祭旗,带着军队攻打漳州府。漳州总兵梁立被杀,漳州境内再也没有和郑森匹敌的力量,郑森率军轻易攻入了漳州。

    郑森叛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福州,王寅北上,留在福建坐镇的最高官员是吕泰,以福建总兵的名义掌管整个福建的军队。

    然而王寅带着主力北上,吕泰手中真正的嫡系军队只有一万来人,剩下便是施琅等降兵了。闻听郑森作乱攻陷漳州,吕泰不敢怠慢,派人给在延平府的副将送信,命其带着三千军队从延平府南下,从陆路攻向漳州。同时吕泰给泉州的施琅传令,命其小心戒备,防止郑森叛军从海上进攻泉州。

    吕泰虽然只派出三千军队,然而这三千人都是精锐之师,陆上作战根本不惧叛军。

    闻听明军从北面陆上攻来,郑森丝毫不做恋战,下令在漳州抢劫了一番,带着抢的粮食财物,乘船撤离了漳州府城,只把一座空城留给了明军。

    有了抢夺的大量物质,郑森的实力扩展的很快。他原本想着回南澳岛修整一番,趁机整编一下军队,投奔他的漳州童生陈永华献策,说这个时候不该回师南澳,而是应该一鼓作气攻下金厦。

    陈永华是漳州龙溪人,其父陈鼎乃是举人。在叛军攻占福建之时,陈家也没有逃过叛军这一劫,陈鼎带着家人反抗之时,被叛军杀死。故陈永华对叛军以及叛军背后之人恨之入骨。郑芝龙率军攻入了漳州,年仅十五岁的陈永华主动投到郑森军中。陈永华虽然年幼,却已经通过县试府试,只要再通过院试便可获得秀才功名,人虽然年少,却少年老成很有才华。

    “少将军,督师王寅带着主力水师北上,现在福建兵力空虚至极,正是经略金厦的好时候。少将军您是南安侯嫡子,金门厦门又是郑家的老家,南安侯的嫡系心腹为数众多。只要少将军您带兵到达金厦,肯定会有很多人踊跃响应,攻下金厦将轻而易举。而若是等到王寅闻信带着水师返回,咱们再想打下金厦难如登天。”陈永华如是劝道。

    郑森仔细一想,深以为然:“若非你的提醒,森几乎丧失了大好时机。永华,你便在我军中担任参军吧。”

    于是,十五岁的陈永华便得到了郑森的信任,被委以参军之要职!

    当即,郑森下令,全军乘船北上,他要攻下金厦。

    面对气势汹汹来攻的郑森大军,泉州总兵施琅如临大敌。一边派人往福州送信,一边调兵遣将积极备战。

    虽然施琅手下有八千余军队,战船一百多艘,可他却知道,手下的军队大都是原来的福建兵,大都出自郑芝龙的手下,虽然经过了王寅的整编,但这么短的时间想消除郑家的影响根本不可能。

    所以,虽然手中兵力不弱,施琅却根本不敢出击,而是选择了固守金厦。

    郑森率领万余军队浮海而来,第一个进攻的便是金门岛。

    在料罗湾海面,郑森督率军队和施琅率领的明军展开了猛烈的厮杀。数百艘战船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而正如陈永华所料,郑芝龙虽死,余威尚在。看着郑森船队上空飘扬着的“郑”字大旗,施琅手下很多官兵心情复杂至极。过去的十多年来,在这面旗帜之下,他们纵横四海,北自倭国南到南洋,不管是倭人还是西夷以及南洋土著,无人敢不服!

    而现在,自家人却同室操戈,看着不远处飘扬的旗帜,以及旗帜下的那名年轻的将军,那可是南安侯的嫡子,郑家的少主啊!

    “他娘的,都是自家人还打什么?”千户周全斌怒吼着,下令所在船只撤离战场。

    “施琅狗贼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了南安侯,去舔北人的沟子,咱们可没得什么好处,干嘛为他卖命!”一艘三桅海船上,舶主陈魁也道,指挥着手下打起了白旗,向着战场外围撤去。

    眼看着手下的战船接二连三的撤退,施琅惊的浑身发抖。他手下的船队本来就没有郑森多,现在很多人选择的逃离战场,如何还能坚持得住!

    “总兵,咱们怎么办?”心腹手下将领高喊道。

    “撤吧!”施琅长叹了一声,下令道。这种情况金门岛已经守不住了,再打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施琅带着十多艘船只冲出郑家船队的拦截,径直向着厦门逃去,厦门还留有三千军队,又靠近大陆,比孤悬海中的金门岛更适合防守。

    郑森派陈辉、甘辉、曾德等将各率船只紧追不舍,径直向厦门追去。自己则率领部分船只登陆金门岛,同时派人招抚施琅手下的周全斌、陈魁等军队。

    先说施琅,带着仅剩的十多艘战船向着厦门逃去。金门厦门相距也就二十余里,很快便赶到了厦门。施琅海战大败,知道想靠着水战击败郑森已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弃船上岛,靠着岛上的防御设施死守。

    而施琅之所以选择死守厦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郑家的家眷,郑芝豹郑袭,乃至郑森的妻子都被关在厦门,只要手中有郑家人作为人质,施琅料想郑森也不敢强攻厦门!

    “只要回到厦门,立刻把郑芝豹还有郑森的母亲老婆孩子拉到码头,我看郑森他还敢不敢进攻!”施琅对着手下狞笑道。

    船队很快逃回了厦门,施琅正好下令弃船上岸之时,却见身边的亲卫惊恐的指着岛内:“总兵快看!”

    施琅连忙看去,便见到岛内一股黑烟升起,直冲云霄!

    厦门生变!施琅就觉得脑袋翁的一声,身体禁不住摇晃了起来。

    “总兵咱们怎么办?”手下惊慌的问着。

    施琅定了定神,吩咐道:“派几个人上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传令所有船只准备作战,阻挡追击的叛军!”

    既然到了厦门,施琅对以郑森家眷威胁郑森还抱着希望,所以才没有下令继续逃跑。可担心岛上局势不可控,害怕弃船之后再也无法逃跑,施琅也不敢逃到岛上。那么,就只有先顶住追来的船只,派人去看看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郑家家眷还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能跟着施琅逃回的船只自然都是他的心腹,随着施琅的命令,船只掉头向外,火炮向着追来的船只开始炮击。双方又在厦门海面战在一起。

    一面指挥着手下船只和追兵交战,施琅一面等待着厦门岛内的消息。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便看到上岸的手下飞奔着逃了回来。

    “总兵,完了,全完了!”手下从小船上了施琅的大船,气喘吁吁的叫道。

    施琅身体晃了两晃,一把抓住手下的衣襟:“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手下哭丧着脸:“总兵,岛上叛乱,寨子现在完全被叛军占据,属下还未等接近寨门,便被寨上乱箭射回,要不是属下跑的快,说不定便被射死了。”

    “怎么可能,岛上的将领可是我叔,他如何会背叛我!”施琅怒吼着,根本不愿相信。因为他留在厦门的将领正是他的族叔施天福!

    “施将军,我看到施将军他便在寨墙上!”手下嗫嚅的道。

    施琅脸色顿时苍白,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族叔竟然背叛了自己!

    “突围,立刻向福州突围!”勉强定下心神,施琅连忙发出命令,幸亏自己没有选择弃船上岛!

    随着施琅的命令,仅剩的十来艘船只立刻脱离战场,向着东北面的大洋逃去。郑森手下的船只则奋起直追,不过在宽阔无边的海面上,想追上一心逃跑的船只非常困难。

    金门岛上,郑森跪在郑芝龙墓前,轻抚着郑芝龙的墓碑,泪水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那个威震福建雄霸四海的父亲再也见不到了,有的只是面前冰凉的墓碑。

    三年前,郑森在南京国子监读书,因缘际会参加了南京城外和满踧的大战,从此走上了仕途。

    三年来,他带兵远赴江西湖广,和满踧,和西贼顺贼打了无数场的战斗,行程数千里,却没机会回到福建看望父母妻儿。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自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亲!

    抚着墓碑,郑森终于痛哭了起来,直哭的肝胆俱裂!

    “父亲啊父亲,儿子回来了!可再也无法见您一面。

    父亲,儿子知道你死的冤,虽然您死在叛军之手,可真正的凶手却另有其人!

    你放心,儿子一定会为您报仇,让真正的凶手为您偿命。哪怕他再位高权重!

    什么国姓爷,什么巡抚总兵,儿子统统不要,儿子只要为您,为福建无数枉死的父老报仇!

    去他娘的忠臣,天地不仁,儿子不再做什么忠臣了,只要能为您和父老乡亲报仇,儿子便做一个海盗又有何妨!”

    ps:两章合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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