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满面菜色,伤兵满营,哀嚎处处,整个营地处于一片绝望之中。
西军三万余人在大西国平南将军艾能奇的带领下越过仙霞关突入了福建,一开始是势如破竹顺利无比,连续攻占建宁、邵武、延平、漳州等府,福建的明军被打的溃不成军落花流水,只能龟缩在福州和泉州两地。
福建除了海贸发达以外,土地却极为贫瘠,省内百姓日子过的远比湖广江西百姓要差。大西军的到来,点燃了福建百姓反抗的激情,无数的百姓加入了西军之中,艾能奇的势力迅速扩大,短短半年时间扩充到十万大军。
郑芝龙统领明军和西军连续作战,却接连失败,海上霸主郑家军能够纵横海上,能够和荷兰人抗衡,可是在路上作战,却完全不是流寇十多年的西军的对手。
数次失败损兵损将之后,郑芝龙不得不向朝廷求援,而朝廷也顺势派出大学士王寅为东南督师,协调指挥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四省明军剿贼。
王寅入福州之后,立即开始部署作战事宜,二十多万明军从四面展开对西贼的围剿。
浙江兵从北面占据了建宁府,江西兵攻占了邵武、汀州两府,广东兵从南面进驻漳州。
艾能奇指挥西军积极迎战,却抵不住明军的步步为营。连续的作战,虽然西军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地盘却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被压缩在延平府内,四面皆敌。
就在本月,东南督师王寅指挥明军对西军发动了一场大的战役,以阎应元、金声桓统帅的江西兵为主力,在延平府和西军展开了一场大战,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数千东番军杀入战场,以强大的火器突破了西军的防线,江西兵顺势跟进,西军大溃,被杀被俘无数。
延平府失守,仅剩的一万多西军士兵连同数万妇孺退守永安县,风雨飘摇,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溪边一处竹楼,便是西军统帅艾能奇的中军所在,竹楼上,艾能奇父子正在长吁短叹相对无言。
“汀州漳州都为明军所占,便是想逃出福建也不可能,想我艾能奇跟随义父征战十多年,转战万里,杀人无数,今日终于要走向末路矣。”良久,艾能奇长叹一声,言语中充满了落寂。
“父亲不要灰心,咱们现在还有万余兄弟在,孩儿愿为先锋,咱们可以一路向南转入两广。南面的明军战力孱弱,广东兵和江西兵相差很远,咱们打败他们不是不可能。”艾能奇之子艾承业刚刚二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根本不愿承认失败。
“唉,谈何容易啊,儿子难道你没发现,广东兵根本就不和咱们正面为敌,他们总是守在城池内不出来。咱们这点兵力,也许野战能够击败他们,可想攻破城池却根本不可能。
从永安往南,山脉连绵,明军占据着城池要道,咱们要想不打城池到广东,只能选择翻越山脉走小道,可是明军岂会任由咱们过去?江西兵会沿着溪流大道快速突进,堵在咱们前面。等咱们翻越群山疲惫不堪之时,还有力气对付以逸待劳的明军吗?“
论起行军作战的经验,艾能奇自然要比初出茅庐的儿子艾承业丰富的多,一番分析之下,年轻气盛的艾承业也不得不低下骄傲的头颅,神色茫然无比。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只能等着明军来杀吗?”艾承业喃喃道。
“孩子,大西已经不行了,自从陛下殉国以后,大西便不行了。虽然现在李定国、孙可望他们还在四川和明军厮杀,但现在连满人都被明军击败了,咱们这些人岂是明军的对手?
别说明朝齐王陈越的大军,便是江西兵咱们现在都打不过,等到陈越带领击败满人的带军返回之时,什么西军顺军,恐怕都会覆灭。
孩子啊,父亲我对大西的前途已经不报什么指望了,可咱们艾家的血脉不能绝。所以为父决定,我在这带着剩下的弟兄和明军决战,孩子你趁夜脱离军队,抄小道逃出去,只要你能活着,艾家的香火便没有断绝!“
艾能奇坐在竹椅上,对着艾承业嘱托道。
“父亲不可!孩儿如何能抛弃你,抛弃兄弟们独自逃生,要逃咱们一起逃!”艾承业大惊,连连摇头道。
“糊涂!为父是一军之主,岂能抛弃兄弟们逃走,你是我艾家唯一的根,你若是死了,咱们艾家便完了!你收拾收拾,今夜便走!”艾能奇怒斥道。
艾承业只是摇头,无论如何不肯。
“报,将军,明军沿着沙溪南下,已经过了沙县到达贡川山,距离我军只有三十里。”
“报,将军,汀州明军出了湖口寨,距离永安只有四十里。”
就在此时,哨探先后来报,报告明军从南北两面逼来的消息,形势已经十分危急!
艾能奇展开了简陋的地图,眉头紧锁的仔细思考着。明军来的速度实在太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顺着沙溪从北面延平方向杀来的是明军的主力,艾能奇刚刚败在他们手中,而从西南汀州方向杀来的却是江西巡抚阎应元率领的三万江西兵,战力也是非同凡响,不是艾能奇现在这万余残兵所能对付。
明军两路杀来,打肯定是打不过,守,凭着这万余残兵又如何能够在十万明军围攻下守住这小小的永安县城?
战守都不行,只有逃了,可是在明军四面合围之下,想逃也不容易。绝路,已经是绝路了,艾能奇此刻的心中满是绝望。
“父亲,要不,要不咱们投降吧。”就在此时,艾承业怯怯的建议道。
“投降?说的什么屁话!”艾能奇勃然大怒,指着儿子训斥道,“义父被明军杀死,无数西军将士惨死在明军手中,咱们父子和明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这逆子竟然想着投降?”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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