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自成到底缺少雄才大略,看不清天下形势,一连串的胜利使得顺军上下极度膨胀,不仅没把吴三桂放在眼里,甚至还瞧不上关外的清军八旗兵,于是乎一片石大战顺军折戟沉沙,大好的形势一朝尽丧。
而吴三桂投降满清之后,虽然被封为平西王,看似得到了满清朝廷的重用,其实过得也并不如意。在满清朝廷的命令下,他手下的军队被勒令汰减老弱,从四万多降到了一万余人。而他军队的家属又被满清朝廷勒令从关内永平府迁回宁远老家,然后满清朝廷任命满清贵戚带领八旗兵守住山海关。
山海关在满清朝廷手里,宁远外面便是满清的老巢辽东,宁远等于是夹在清军腹地之中,形同人质一样。
所以,吴三桂及其手下根本不敢乱动,哪怕是南伐之时几乎走到了绝境,吴三桂还是带着手下杀回了北方,丝毫没有重投大明的打算。
然而现在情势却发生了突变,当范天宇到达吴三桂军中,见到吴三桂送上手里的书信之后,吴三桂的脸色大变。
书信是大明齐王陈越所书,要求吴三桂带着所部弃暗投明,可以赦免其昔日罪过云云。
吴三桂只是看了陈越书信一眼,便放在了一边,目光盯在其他几封书信之上。
有两封是吴三桂妻妾所书,其笔迹吴三桂熟悉无比,另一封却是宁远游击孟勇所写。三封信几乎都是一个意思,那便是告诉吴三桂,宁远已经被明军攻下,他的家属还有手下军队的家属都落到了明军手中。
“范公子,你们范家向来和大清关系良好,身为大清国的皇商,什么时候竟然又投靠大明了?”
吴三桂心中剧动,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随手把书信交给身边的幕僚李友松。
“平西王,我范家不过是生意人,身处乱世若浮萍,完全身不由己,”范天宇苦笑道,“为了保全家族,很多时候不得不做一些不得已的选择。
满清对我范家不薄,可我范家这些年也帮助过满清不少,双方合作不过是一场生意,现在大明强势,选择和大明做生意也是理所当然。”
吴三桂摆摆手,令人把范天宇带了下去。
“李先生,刘先生,这事是真是假?”范天宇下去,吴三桂终于露出慌乱之色。
“王爷,书信笔迹是否二位夫人的?”李友松问道。
吴三桂点点头:“是她们的。难道宁远真的丢了?这怎么可能!”
李友松道:“从孟勇书信来看,明军是乘坐海船从登州攻打宁远,明军水师强大咱们都知道,南伐之时,多铎和阿济格两路大军便是败在明军水师之下,从登州攻打宁远这样的战略实现起来不是太难。”
吴三桂:“可是为何咱们却没有收到一点信息?”
负责情报工作的幕僚刘泰林说话了:“很明显,消息被封锁了。明军是三月初浮海攻打宁远,现在已经四月份,时间已经一个月了,咱们竟然一无所知,除了消息被封锁再无第二种情况!
“刘先生的意思是?”
“很明显,摄政王他不愿让咱们知道消息。要不然咱们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还要明军派人告诉咱们才知道。”刘泰林叹道。
“如今为之奈何?”吴三桂失魂落魄的坐着,喃喃的道。
“王爷,事关重大,咱们必须确认消息的真假,仅凭几封信却是不成。”李友松冷静的道。近万大军的身价性命,岂能仅凭几封信便轻易决定,这件事必须搞个清楚。
“唉!”吴三桂长叹口气,“先生去吧。”
李友松向吴三桂行了礼,转身出了大帐。
一处小帐里,范天宇正惬意的喝着茶水,想想来前齐王陈越的许诺,他的心里便火热无比。
若是能促成吴三桂军归降,不管范家如何,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天宇兄,我要知道事情详细经过。”李友松走进了帐篷,直接对范天宇道。
“详细经过,难道那几封信没有写清楚?”范天宇疑惑道。
李友松摇摇头:“几封信说明不了什么,信可以伪造!”
范天宇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是要见到人证是吧,没问题,齐王军中便有,平西王的夫人陈氏便在齐王军中。”
李友松大惊:“你说的是?”
“就是陈圆圆,当初平西王不是冲天一怒为红颜吗?齐王让我问问平西王,昔日的血性还在否?会否为其妻妾家人再来个冲天一怒?
李先生,大战将起,咱们都知道没有那么多时间墨迹,你们若是不信尽管派人跟我到临清去便是。
不过齐王让我转告你们,机会只有一次,他没时间陪你们玩。因为即便没有你们,他也有绝对的把握击败清军!不过你们若是肯临阵投降的话,齐王会饶恕你们昔日的罪过。若是执迷不悟,新账老账一起算,你们所有人都不能活命不说,你们这些将领的家属也都会受到牵连!”
范天宇昂着头,转述着陈越的话,心中无比的激动。在往日,像李友松这样的人何曾拿过正眼看自己,现在却可以假齐王之势训斥他们,这个感觉真爽。
李友松看了范天宇一眼,转身出了小帐。
“先生,怎么样?”吴三桂殷切的看着进帐的李友松,他多么希望这消息是假的,是明军施展的诡计。
“王爷,范天宇说,小夫人现在正在临清城中,说咱们可是随时派人跟他去临清。”李友松垂头丧气道。
圆圆在临清?吴三桂就是一惊。
刘泰林道:“王爷,友松兄,事情假不了。咱们还是商议一下对策吧。属下以为,咱们应该尽快派人随范天宇去临清,见见小夫人,再和陈越商议归降之事。”
李友松:“陈越这一手太毒,拿住了咱们的软肋。咱们除了归降大明已经无路可走。
宁远被攻占,将士们的家属都落在了明军手中,消息一旦传出,必然引起士气大降,没人再愿和明军作对。”
刘泰林:“是啊,而且以后咱们也得不到满清朝廷的信任,消息被封锁便是明证。即便咱们忠于满清,多尔衮他们肯定也不会再信任咱们,因为咱们的家属都在明军手中,他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会反正。”
两个幕僚你一句我一句分析着,吴三桂咬着牙神色狰狞。
返回大明,对吴三桂这样的武将来说对大明哪里有丝毫的忠义之心,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先投降大顺后投降大清。
谁给的利益多他便跟着谁干,不仅是吴三桂,大明的大多数武将都是如此。
相对于大明来说,吴三桂其实更喜欢大清,因为满清朝廷远比大明慷慨的多。明朝皇帝吝啬的很,哪怕快要亡国了急需关宁军救援,崇祯皇帝才肯封他个平西伯的爵位。而满清朝廷却封了他平西亲王,并许诺一统天下后会封藩一省之地给他。
吴三桂不怀疑清廷会食言,因为他知道满洲人数实在太少,以数十万的总人口统治亿兆大明百姓,就必须依赖像自己这样的汉人。所以一直以来,吴三桂都真心实意的为满清朝廷卖力,并真心希望满清能够一统天下,自己也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异姓藩王。
然而气数已尽的大明竟然出现了一个陈越,几乎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悬崖边的大明,然后发兵北伐把大清逼到了绝路。
现在满清占据的大片土地被明军收复,八万八旗兵被陈越逼得进退失据。即便是这样,吴三桂也没想着重归大明,可是却得到了宁远被明军攻占的消息。
吴三桂自己有野心,却做不到灭情绝性,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听陈越的话,等待妻儿的将是极其凄惨的命运。
而且即便自己一意孤行,李友松、刘泰林乃至营中的将士又有几人还会继续听自己的?所以,自己已经没了选择。
“派人去临清和齐王陈越谈判,咱们可以重归大明,但也必须保证咱们的利益.......”
李友松和刘泰林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着下一步的动静,吴三桂已经那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李先生,我这就写封信,麻烦你带着信随同范天宇去临清城面见齐王,向齐王请罪,并表述我重归大明之决心!”吴三桂打断了二人的谈论,断然说道。
“不是应该讨价还价一番吗?”刘泰林愕然道。
吴三桂摇摇头:“讨什么价,既然只有归降这一条路,便只能示之以诚,如此才能给营中将士找一个出路。讨价还价只会增加咱们在齐王心中的恶感。”
刘泰林还在发愣,李友松已经明白了吴三桂的意思。
“王爷英明,只要咱们在剿灭多尔衮八旗兵的战斗中立下功绩,以前的一些过错便能消除,齐王应该会继续依仗王爷,依仗咱们关宁军,讨价还价确实落了下乘。”
吴三桂摇摇头,黯然道:“以后不要再喊什么王爷了,以后再也没了什么平西王!”
吴三桂非常果断,决定归顺大明之后,立刻便派李友松化妆随同范天宇去往临清。
现在清营虽然有五万军队,但骑兵就三千余,其中多尔衮的骁骑营亲兵不能乱动,哨探这样的事情只能交给吴三桂手下骑兵去做。
李友松和范天宇扮做出去哨探的骑兵,在接近临清时离开了队伍,径直驰入明军势力范围内。
陈越在临清城中接见了李友松,看着吴三桂的书信脸上露出了微笑。吴三桂书信中很是谦卑,以罪臣平西伯的名义称呼他自己,口口声声说以前为了报顺贼攻陷北京崇祯殉国之仇,为了国仇家恨这才借兵剿匪。然而满清狼子野心,入关之后占据了北京,控制了关宁军将士的家属,吴三桂不得已只能继续和他们虚与委蛇。现在上天保佑,齐王您派出军队收复了宁远,解救了关宁军将士的家属,吴三桂对此表示深深的感谢,并发誓会听从齐王的调遣,会继续为大明效力,云云。
对吴三桂的选择,陈越一点都不意外。满清势穷,宁远被自己收复,吴三桂手下家属都在自己手中,除了投降吴三桂已经无路可走。
“齐王殿下,听闻平西伯的小夫人在您军中,在下想见一见夫人,不知可否?”李友松向陈越提出了请求。
陈越点点头:“当然可以,来人,令李先生去见陈夫人。”
手下人带李友松去了,看着他的背影,陈越微笑着摇摇头。吴平占据宁远之后,派船只把吴三桂的家属运往登州,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让人把陈圆圆随着报信的使者单独送到济南。陈越仔细想了想,好像吴平离开聊城前,自己和他提过一嘴陈圆圆,这厮便把她送了过来。
为了好奇,陈越自然去看过陈圆圆,想看看是多么的国色天香。于是他便被震撼了,陈圆圆长得果然极美,论姿色比寇白门还要胜出一筹,陈越几乎沉沦了,凭借强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
乖乖个隆,难怪刘宗敏和李自成明知吴三桂拥兵数万对大顺极为重要,却还要强占陈圆圆。难怪吴三桂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没有道理!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欣赏之后,陈越却没有占有的心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陈越更爱的是这万里江山。
不过有了陈圆圆,应该能使吴三桂归降。有了近万关宁军归降,击败多尔衮的把握将更大一些。
所以,陈越才带着陈圆圆到了临清,当做是对付吴三桂的一张王牌。
书信可以伪造,人却不能,见过陈圆圆,对宁远失陷之事李友松再无怀疑。
陈越便把下一步的计划以及对吴三桂的命令详细说了,然后派人把李友松送出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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