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芦潭西贼屯粮地之后,刘能以及西贼都尉段梁一帮手下,连夜乘船往鄱阳湖深处避去,然后径直向北回九江。
这一路倒是很顺利,鄱阳湖宽阔无比,最宽处达百里之宽,这么辽阔的属于西贼那些水军根本无法封锁。更何况船队人中都穿着贼军的军服,其中更有段梁这样真正的西贼军官,便是遇到西贼水军的哨探船只,也能轻松应付过去。
只不过从芦潭到九江百十里的距离,便是昼夜不停的划船也需要两天的时间,船队粮食不多,中间一次出去找食物的时候,遇到了一队贼军引起了怀疑,幸亏刘能下令率先动手先下手为强,把这支贼军轻松歼灭。其他再无任何波澜。
船队到达湖口,正值贼军正在强攻,船队避开了贼军水师,在湖口西侧靠岸,和明军水师接洽之后,把船只留在湖口,刘能立刻从湖口赶往九江,向陈越报告火烧贼军屯粮地的消息。
“上百万担的军粮竟然就这么被你烧掉,刘能,你真是本公的福将也!”闻听这个消息,陈越简直不敢相信,惊喜的开口说道。
上百万担的军粮,这恐怕是贼军大部分的粮草了,一下子被烧掉,贼军很快便会有断粮之虞,如此也能解释贼军为何发了疯一般的攻城了。对贼军来说,恐怕军中的存粮撑不了几日,若不能尽快攻入九江,抢夺明军的军粮,恐怕数十万贼军便有溃散的危险。
“九江以及湖口城外的贼军四十多万人,一日耗粮近万担,估计贼军的残存的粮食吃不了几日,以属下估计,张献忠顶多再攻两日城,若还是攻不下,第三日便会撤兵。
趁着贼军粮尽之时我军出兵攻击,不须死战只要缠住贼军,便能轻松击溃他们。”顾君恩道,“现在的贼军如同困兽,正是最凶残的时候,等其一旦粮尽,势必军心大乱,肚子空空心神皆疲,等到那时,五十万大军比五十万头猪强不了多少,自可以轻松击溃。”
陈越点点头,“顾先生所言大善,咱们就暂且忍耐两日,等待贼军粮尽力疲之时!”
......
西军大营,泥土加木棍扎成简陋的营墙,墙前的壕沟倒是够深,沟底乱七八糟的树满了尖木刺。
营内,多是简陋的营房,在地上随便挖一个坑,坑上面支起几根木棍,木棍上覆盖着乱糟糟的茅草,便是一个简陋的营房,勉强能够遮风避雨。
大部分西军穿着破烂的军服,这是张献忠建立大西国时,统一制作的一批军服,仿照明军军服样式,不过颜色不是明军喜欢的赤色,而是采用的黑色,头上是一顶笠帽。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一批军服,以后再没有过,以后扩编的军队大都穿着缴获自明军的军服,条件好些的重新染一下染成黑色,条件不好则就那样穿在身上,好些士兵服饰和明军并无太大区别。
一日的激战,约有两成的军队轮上了攻城,这两成的军队伤亡很大,足足五千多人死在九江城下,受伤的士兵和死去的差不多,大片的营地哀声遍野,伤兵疼痛嚎叫声传遍全营。
守营的士兵也都东倒西歪的站着,不时回头看向伤兵营的方向。
从城下撤退时,退回来士兵的惨样看在每个士兵眼中,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否轮到自己攻城。
夕阳终于落下山去,营地里炊火已经熄灭,士兵们乱七八糟的坐在地上,端着木碗狼吞虎咽,不时发出抱怨的声音,抱怨今晚的饭食比往日分量少了好些,连填报肚子都不能。
“他娘的,老子们辛辛苦苦作战,差点死在九江城下,就给老子吃这些东西?粮食都被当官的贪污了不成?”一个粗壮的西兵吐出嘴里的一颗石子,骂骂咧咧的说道。
“嘘,张山,别说了,现在勉强还能吃个半饱,再过两日恐怕连半饱也不能。”另一个士兵叹道。
“怎么的?难道要让老子饿着肚子攻城不成?粮食都到了哪里?”士兵张山愤怒的说道。
“嘘,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和别人说,陛下下了禁口令,不许消息传出去。我有个表哥在陛下中军营当都尉,据我表哥说,咱们在后面的屯粮地被明军一把火烧了,上百万担的粮食付之一炬。现在军中只剩下一两万担的粮食,咱们这么多人根本撑不了多久。”那士兵悄悄的说道。
“啊!没粮还攻个屁的城,赶紧从九江撤退啊!”张山大惊道。
“撤,往哪撤?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江西的百姓已经被咱们搜刮一空了,再去上哪找足够几十万大军吃的粮食?而明军又岂会任由咱们撤退?恐怕这边一撤退,便是一场大败!
陛下恐怕想着趁着还有点粮食,拼死打下九江来,抢了明军的粮食糊口,这才让咱们拼死攻城!”
“拼死攻城?明军守的如铁桶一般,整个九江城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怕就怕城打不下来,咱们倒是被刺猬扎得肚破肠流!”张山叹道。
即便大西皇帝张献忠下了禁口令,禁止说出屯粮地被明军烧掉的消息。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想隐瞒下来谈何容易,日益削减的伙食更是粮尽的佐证。芦潭粮仓被烧掉的消息还是迅速的在营地里蔓延了开来,数十万大军一片惶恐。
一顿不吃便会饿的慌,再强壮的汉子若是饿上一天,浑身都没有力气。对一支军队来说,缺粮便是溃败的先兆!对这点,大西国皇帝张献忠心知肚明,可是现在的他却无可奈何。
数十万大军屯兵九江城下,稍有不慎便会有全军溃败之虞。张献忠是个赌徒,他想着靠着最后的这点军粮,孤注一掷的对九江发动进攻,若是能攻入城中,便可扭转乾坤!
可是一日的强攻,换来的是损兵近万伤兵满营,还有就是低落的士气。张献忠不知道明天还应该不应该继续进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