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兵自重,畏敌如虎,再加上年老病弱,左良玉现在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进取心,满脑子想得都是保住自己手中的军队,只要有军队在,左家就有荣华富贵在。
所以,虽然监军御史黄澍极力鼓动他固守武昌,左良玉也不为心动。
主将萌生退意,手下的官兵自然有同样的想法,和凶恶的闯贼作战,傻子才愿意那样做!但总不能就这样走了,走之前必须要做点什么,至少要弄点好处才行。去找宁南侯要开拔费不现实,只能向城中的百姓收取。
于是武昌府的大街上士兵们成群结队,对着满城的百姓进行抢劫。
武昌城内的一条街道上,刘能身穿劲装带着几个全服武装的部下呆呆地看着城内的情形,看着左军士兵对百姓们的劫掠,他的手下人人面露不忍之色。
在平南军中,是断然不允许出现荼毒百姓的事情的,这样的恶行被抓住肯定会被镇抚司斩首示众。可是来到武昌这些天来,这样的情形已经司空见惯,左军军纪之差已经到了骇然听闻的地步。可看到这样大规模的抢劫时,刘能等人还是觉得怆然。
这样的军队真的能指望住吗?侯爷他老人家是不是高估左良玉!刘能心中感慨着,带人向监军御史黄澍的府邸而去。
刘能等人身穿军服手持武器,都是官军的打扮,一路上倒也没有左军士兵招惹他们,顺利的来到了黄澍的家,见到了黄澍。
“你是平南侯的人?”看了刘能手中的名帖,黄澍狐疑的问道。平南侯陈越远在扬州,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是,在下是平南侯属下参将刘能,封侯爷的命令来武昌公干。”刘能的身子站的笔挺,直视着黄澍的眼睛,不卑不亢的回道。为了便于刘能行事,陈越给了他一个参将的身份。毕竟敌情司什么的在平南军内部叫叫还行,并非大明体制内的编制。
“平南侯派你来武昌作甚?见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黄澍淡淡的问道,他对陈越的名气自然久有耳闻,立下护驾定鼎之功,年方弱冠得封侯爵执掌江北军政大权,这样的人物他又岂能不知晓。
“闯贼大军压境,武昌地处五省通衢,长江上游,屏蔽着南京。一旦武昌失守,闯贼必然会顺江而下,威胁到南京。可我观现在武昌守军士兵间议论纷纷,皆言宁南侯要带领大家离开武昌。不知是真是假?”
刘能没有回答黄澍的问题,而是问道。
“真如何,假又如何?”黄澍不悦的问道。武昌军队的守还是撤,上有督师袁继咸,下有宁南侯左良玉和他这个监军御史,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参将过问!
“呵呵,黄大人想必已经知道,满鞑眼下分两路大军攻打我大明,一路就追在闯贼的身后。另一路却经归德径直攻向了扬州。平南侯他正带着大军死守扬州,已经和满鞑展开了数场大战。以侯爷的威武,以我平南军的战力,把东路满鞑挡在扬州甚至击败满鞑毫无问题。
可怕就怕西面的满鞑无人阻挡,任凭他们顺着长江杀到南京,如此即使我平南军打得再好,也于大势无补。所以武昌的攻防不仅关系着武昌一城,实乃也影响着我平南军的决策。”
刘能平静的分析着形势,令黄澍心思震动。
同样是一镇军队之主,人家平南侯陈越在扬州抵挡着一路满鞑进攻不说,还心系千里之外的武昌。而宁南侯左良玉呢,只知道保存自己手里的这点军队,只知道挟军自重,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实不相瞒,宁南侯已经决议退兵,后日全军就会从武昌撤退。”黄澍苦笑着说道,左良玉的撤退必然令朝廷震怒,他这个监军御史实在失职,还不知道会得到朝廷怎么样的惩罚。
“黄大人,恕我直言,咱们不能任由宁南侯这样下去。宁南侯若是这样带兵撤退,必然会使得朝廷大震,到时您这监军脸上须不好看,说不定会受到朝廷的追责。”
“我又能如何呢,我虽名为监军,手里却无有一兵一卒。宁南侯跋扈已久,面上虽然对我还算尊敬,可何尝把我放在心里!”黄澍苦笑道。
“不然,宁南侯虽然位高权重,可他部下并非铁板一块,常登、徐勇、吴学礼,这些人都是这两年才跟从宁南侯,原先都是统领一部军队,都是世代军户出身,应该会心向朝廷。”刘能提醒道,来武昌时间不长,可他也把左良玉属下大将的情况打探了清楚。
“你是说,咱们越过宁南侯,直接对他手下总兵下手?”黄澍脸上跃跃欲试,内心已经充满了惊喜,隐隐然已经把刘能看作了自己人,可见他打这个主意也已经好久。
“不过眼下敌军大兵压境,恐怕不是良机吧。”黄澍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敌兵压境,正能看出各将是怎么想,也正是咱们上下其手的好时机。若是事情顺利的话,说不定黄大人您能掌握这数十万左军,到时和督师袁大人配合把什么闯贼满鞑统统挡住,立下如此功劳,朝廷肯定对大人您大加封赏,就是任个总督也不为过。”
刘能的一番话简直挠在了黄澍的痒处,令他听到心潮澎湃。
“我代表平南侯会全力支持黄大人您,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事情肯定能成!”
刘能说着从怀里掏出大叠的纸张放在黄澍面前,黄澍伸手捻起一张看去,竟然是价值一千两的银票!
“南京四海商行开具的会票,在南京扬州苏州各大城市皆有分号,见票即兑,共三十万两银子,足够黄大人您拉拢分化宁南侯手下各大总兵。若是不够的话,黄大人尽管说,银子没有问题。”
看着眼前白白的纸张,仿佛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黄澍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刘能后面的话再也无法进入耳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