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按照总督府的命令搜捕捉拿制造叛乱的匪首,同时搜捕盲流无赖私盐贩子。在军队的强力镇压下,整个两淮盐区的秩序无比的安定。
和军队主要负责秩序不同,四海商行派出盐区负责以粮购盐的掌柜们则是忙的焦头烂额,处理着远比往昔复杂的多的生意。
四海商行派出的人员毕竟有限,为了处理庞大的业务,不得不招募聘用盐区当地的人员。于是地方官府官吏,盐运使司盐检司相应人员,被总督府征调参与了这个事情。
让别人参与,自然要分润一些好处。按照陈越的指使,给参与的官差丰润的报酬,但是有私下里贪墨下手者一律严惩不贷。总督幕府镇抚司派出专人负责肃贪。
陈越撬动整个两淮盐政的计划很是粗暴,实际上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现在有着军队镇着局势还算稳定,可是私底下形势却暗潮涌动。而像东台县林掌柜那样看出危机者少之又少。
如皋,最大的豪灶王贤自从庄园被暴乱的灶户趁夜打下,庄园里的银子财富被席卷一空之后,心情一直处于灰暗中。而今,总督府悍然使出以粮换盐这样的举动,更是令王贤的心情雪上加霜。
按照以往,整个如皋大部分的食盐都是由王贤负责收购,不管是灶户们应该上缴的盐课,还是盐课外的余盐。当然,王贤背后有着盐运使司的关系,如皋境内的盐检司也被他喂熟,靠着养的上百个打手,私盐贩子也不敢轻易进入如皋收盐,就这样王贤成了如皋当地最大的坐商,积攒了上百万的家产。
可是今日,总督府的插手相当于直接剥夺了王贤的收盐权,由总督府扶持的什么四海商行以粮食从灶户手中收盐,以后自己可该怎么办?
看着如皋城外堆积如山的盐堆,王贤的心在滴血,那一堆堆食盐就是一锭锭的银子,原本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啊!
而失去了收盐的专营权,也就没有了往日的地位,从此自己在如皋地面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王老爷,而沦落到和普通的灶户盐民一样!而自己家的庞大的财产再也无法保住,觊觎者将会如同饿狼一般扑将上来,把自己吞的渣滓都不剩下!
不,我绝不能沦落到和贫贱的灶户一样起早贪黑的煮盐,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利益!王贤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道。
可是看着驻扎在如皋城内外的军队,王贤又垂下了头,他虽然养着百十名打手,可是和朝廷的大军做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老爷!”王庆走了进来,恭敬的叫道。
“查清楚了吗?到底是谁干得?”王贤冷冷的问道。他对前些时日城外庄园被抢老管家被杀耿耿于怀,一直命令王庆调查这件事情。
“小的无能,没有查到具体的人。”王庆羞愧的道,“不过贼人能趁着庄园空虚时入侵,分明是熟知咱们底细的人,不可能是外人!”
“这我还用你说?笨蛋,我要的是结果!”王贤冲着王庆咆哮道,“我养你这样的白痴有什么用!你什么都没有查到,滚回来干什么?”
“老爷,”王庆胆怯听着王贤的数落,末了才怯怯道,“小的查到一件事情,感觉对老爷您有用,这才回来报信。”
“什么事?”王贤冷冷的问道。
“小的查出,如皋城外官兵的粮船根本没有多少粮食,这几日灶户们纷纷担盐换粮,使得官军的粮食急剧减少,就在今日,官府下发了限卖令,下令每个人只需卖半石的盐。”王庆道。
“嗯?”王贤闻言摸着胡须,深思了起来,官军缺粮对自己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王贤看着王庆道,这厮既然回来给自己报信,肯定心中有了想法。
“小的想,既然官军手里的粮食不多,咱们何不趁机也去以盐换粮,只要能逼得官军粮尽,灶户们换不到粮食,灶户盐民们自然会继续闹事。官军虽然厉害,可架不住没有饭吃饿肚子啊,若是起了更大规模的骚乱,说不定朝廷就会下旨,把这个姓陈的调走,恢复以往的盐政!”
听了王庆的话,王贤顿时心动了起来。他的庄园虽然被抢,可抢劫者也只是抢走了金银和粮食,堆积如山的食盐并没有人动。
几个月来,自己收购的食盐足有数万石,若是把这些盐都去如皋县城那里换粮,肯定能把官军手里的粮食换取一空,而灶户们换不到粮食就得饿肚子,饿肚子就得闹事,到时说不定真能把姓陈的总督逼走!
“对,就这么干!从明日起,咱们的人都挑着盐去给老子换粮,不是只准一次换一斛盐吗?咱们每日都去,把官军手中的粮食给他换空!”
王贤恶狠狠的道。
“老爷,不仅咱们这样干,最好其他地方的豪灶也都如此,这样才能迅速的把官军的粮食换空,姓陈的他才来扬州几天,手里又能有多少粮食?只要两淮盐区的豪灶盐商配合,把他赶出去不成问题。”
王庆继续献计道。
“说得好!”王贤大喜过望,重重的在王庆肩上拍打着,“你小子真是出了个好主意,老爷我重重有赏。回过头我就派人去给其他豪灶送信,大家一起联合起来,抵制总督府!”
王庆被打的呲牙咧嘴,脸上却笑开了花,能够得到王老爷的赏识,从此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说做就做,王贤当即修书数封,命令王庆带人去给其他地方的豪灶们送信,号召大家联合起来,一起抵制总督府。
一场暗潮,在两淮盐区涌动了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