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木卿道:“在下只是好意提醒姑娘,那边林中有大量的毒虫,姑娘若再往前走会很危险。”
妃心语见他形容清秀,衣着华丽,说话间带着腼腆和羞涩,倒像是一个未出过远门的贵族公子,这就更让她疑窦重重,这样的人身边不带一名随从护卫出现在深山密林虫蚁鸟兽出没的地方不是太诡异了吗?
“哦!既然如此,芹公子一人怎地也跑进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妃心语笑吟吟地说道。
芹木卿道:“在下本是游山玩水来着,古诗有云;此处通幽径,别有洞天福地,在下一时兴起,便抛下仆人,钻进来看看,是否有那诗中所说的世外桃源。”
“那你看到了吗?”妃心语耐着性子微笑地问道。脑海里苦苦地搜索着“芹木卿”这个名字,似乎听说过的,当时不在意,便也记不起了。
芹木卿摇头道:“我只看到一些杂草灌木,接着就是蛇呀蝎子呀……各种长着花纹颜色鲜艳的虫子从其中爬出来,还有天上飞的呢!姑娘,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地方好瘆人!”
他伸出手去拉妃心语,却被她不经意的躲开了。芹木卿瞳孔一缩。
妃心语却没注意到,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花,道:“那公子先离开吧!心语还要找一株药草,只有这里才有,我会加倍小心的。”
芹木卿不再说什么,他让开了路,见妃心语从身边满怀着戒备的走过。
“一株药草?”他心道:究竟是怎样的一株药草可以令一位穿着打扮如公主的女子不惜冒着遭遇毒虫围攻的下场也要去采摘呢?
刚才他朝她伸手的瞬间虽然隐藏了功力却也比普通人要快得多,那女子不着痕迹的轻巧避过,显然敢到深山里独行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
有意思!
芹木卿身形模糊,轻功全面施展,返回了洞口上方茂密的树枝上。就见那捧着玫瑰花的女子在百丈外徘徊,眼中充满焦虑,口中念念有词:
“怎么办?主人可能是没回来,否则这些毒虫早就死光光了!”
“洞里的那位小姐不会有事吧!”
“这里的毒虫不会爬到洞里去吧?”
“那个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在这里,她若出了事,主人回来会怎么想?”
……
芹木卿隐隐约约听到一词半句。唇角露出了邪恶的微笑,心道:下面的戏愈来愈好看了!
…………
云潇然握着左腕活动了一下手指,对自己的恢复能力还是很满意的。看着小妮子还在睡,也不由得有些后怕,若是芹木卿给她的解药有假或者动了手脚,那么自己先前所挨的揍受的辱便是白费了!之后再想从他手中获得解药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以芹木卿的谨慎和偏执,如何能够上当之后再上当。
宁玉儿依然抓着他的衣裳。云潇然试图拿开她的小手,就把她给弄醒了。
“云哥哥,你要抛下我吗?”宁玉儿霍地坐起,神经兮兮地问道。
“我就算想抛下你,现在也出不去,我在等他来找我。”云潇然道。
“芹木卿他,很危险!”宁玉儿小脸白了白,道。
“呵!他再危险也没有我更危险!”云潇然凉凉地道:“你知道我随时都会变成不是我了!”
宁玉儿的小脸又白了白,道:“云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我不会有事的!”云潇然摸了摸她的头,宁玉儿忽然拉过他的手仔细的端详道:“你的手?”
那就是昨晚搂过她的血淋淋的左手,此时,五指都已经能伸开,血污还在上面,她摸了摸他的手掌,上面没有茧,似是新生的皮肉。惊喜的抬眼看他,道:“真的没事了啊!”
“傻丫头,我……”
“我很聪明的!”宁玉儿不服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云潇然哑然失笑。
宁玉儿忽然想到了李少华,他也曾这么叫自己:“傻丫头,……像你这样的小魔女,到了外面,就连正道上的人都能欺负死你。难怪你爹他不准你出去。”
她沉重地垂下眼帘,下了床铺,盯着地面想:我确是很傻啊!如今怎么办?难道要嫁给那个畜生偿了他的愿?或是古佛青灯了此一生?
云潇然起身打开东边的柜子,里面果然是有食物的,他端出一碟点心,方形的是桂花糕,圆形的是芝麻酥,其上嵌有一片修剪得精致的玫瑰花瓣,一看就是出自妃心语之手。他的这位管家一向是心细如发,怎么会在接他们之前不准备妥当一切呢?
“饿了吧!”云潇然拿着一块糕哄小孩子似的走上前凑到宁玉儿的嘴边道:“你不过是经历的人和事太少了些,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你一般的思想单纯,回魔宗去吧!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宁玉儿本来就很难过,闻言就更难过,她推开了桂花糕,望向云潇然道:“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会娶我吗?”
云潇然拿着桂花糕的手停留在半空,与其说是表情有些错愕和尴尬,不如说是根本没有表情。
宁玉儿心灰意冷,她踉跄后退,险些仰倒,云潇然手急眼快接住她往怀里一带,道:“玉儿,你确定对我的感情吗?那一晚,你叫的是李少华的名字!”
宁玉儿记得那一晚她似乎见到了李少华,可后来云潇然入魔之前告诉她那个走进她房间的人是他。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没有生气没有愤恨,最后还将辛苦修炼而成的紫阴珠渡给了他。呵!确是很傻的。
“我是先认识的他!”宁玉儿喃喃地道,小脸上充满了迷茫。
“玉儿,你其实还小,感情上并不成熟,看人也只是看个表面,我不是好人,你嫁给我下场会很惨,不会幸福。”云潇然淡淡地说道,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不是这样的!”宁玉儿捶着他的胸膛道:“你骗我的,我不信!”
云潇然忽然就又咳了起来,他的咳不是伪装给芹木卿看的,是真的控制不住。十日断魂香的期限快到了,他这段时间里竟是没有为自己逼毒,致使十日断魂香在体内又根深蒂固了一层,要拔除所遭的罪恐怕要加倍了!
宁玉儿收起粉拳,眨着眼睛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不起!”
云潇然把桂花糕递过去,道:“那就吃一口吧!”
宁玉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嚼得满嘴含糊的说道:“你不会死的,是吧!”
“不会的!”云潇然安慰道:“我自己不想死,没有谁能杀得了我,就算老天也不行!”
“那丹药用完了吗?”宁玉儿不放心的问道。
“还有很多。”云潇然笑道:“你得给我打起精神来,我指着你为我解毒呢!”
宁玉儿知他在哄自己,喃喃道:“十日断魂,是不是就两天了,云哥哥,你告诉我是不是?”
云潇然道:“一日也罢,两日又如何?玉儿,你的方法很管用,我相信你的医术。”
“不!我不如他!”宁玉儿忽然朝洞口奔去,道:“我要去找他,我去求他!”
一阵风吹来,宁玉儿撞到了云潇然的身上,撞得他又是一阵咳,道:“别天真了!芹木卿他不给我毒药就不错了……”
“你说什么?你,莫非是又中了他的毒?”宁玉儿惊骇莫名,她想起芹木卿的话:他是我的奴仆!
她抓住他的手腕颤抖着把着脉。除了那两种毒外却是找不到第三种毒素。
云潇然道:“我只是说去找芹木卿和与虎谋皮无异,玉儿,你太紧张了。”
当时,芹木卿硬塞给他的两粒药他是必须要吞进去的,否则他又怎会相信他全无还手之力。
那个时候,他靠得他很近,他可以一剑杀了他,却再也不能医好宁玉儿的痴呆。
只是芹木卿这个人太过谨慎,先是碾碎了他的左指,又捏碎了他的左肩,若是再废了他的右臂,事情就大大不妙了!他最后处于什么心理,放弃了这样的做法?难道真是怕自己无法为他捧药箱吗?或者是认为一只能握剑的手对以后做他惟命是从的奴仆更有利!
芹木卿不知道像云潇然这样的人是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
若是他知道,就不会轻易的为他所迷惑了。他以为他就算还保有一些余力,他那一巴掌也扇得他半死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为了不露出破绽,云潇然根本就没有反抗。在芹木卿刻意而为之下,他的人连剑都快握不住了更别说出剑了!要感谢就应感谢这一路上的颠簸吧!
云潇然自从突破第八重之后,功法随时随地都可运行,并不需要必须盘膝打坐。这在武者修行的过程中是不合理的,江湖中也从未出现过如此逆天的功法修炼者。故而芹木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瘫在车板上的云潇然的真气在一点一点的聚积哪怕恢复一丝丝的体力,双方之间的筹码都会有变化。
“是我太紧张了!”宁玉儿觉得真是自己吓自己,而且还吓得不轻。她拿过云潇然手中的半块糕道:“我来喂你!”
云潇然被动的吃掉宁玉儿咬剩的一半桂花糕,一脸的黑线,心道:小魔女的本性又回来了!
宁玉儿端起盘子,拉着云潇然坐在床榻边上,坚持一人一口的吃着点心。她笑得很甜,笑得云潇然没法拒绝这么浪漫的事。他很想告诉她,他其实是有洁癖的,但他已经吻过她了,不管事实是怎么发生的,他这个人本身就没什么底限!又何必在意细节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