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欢被辞退后,两名侍卫守在了屋外,室内只剩下桓天行面对两个在生死关头施予援手和一个他为之一见倾心的人。他朝着云潇然和李少华先后抱拳深施一礼道:“天行谢过二位搭救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到京城,可叫人拿此物去太子府,在下必将亲自出行迎接。”
桓天行完全持的是江湖礼节,递上来两块刻有“桓”字的小令,背面有金色的龙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皇帝陛下建太子府时所提之字。他告诫他的儿子要自强不息,不要整日里胡作非为,顶着个太子头衔不做太子该做的事。
皇帝可谓是用心良苦,桓天行却只道是嵌了自己的名讳。让工匠打造小令时格外的细致,字迹虽小却是按照皇帝的字体临摹下来,他揣在怀里很踏实,知道父皇还是在意他的,只这点就很知足。——谁说皇家无亲情,皇家的人也是人啊!
李少华和云潇然各接到一枚太子府上的小令,他们对这位不像太子的太子也有了一份新的认识。
倾漠寒依在床头轻哼道:“他们都有礼物,我的呢?”
桓天行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上,通过洛凌欢,他已知他的名字,此时更是笑嘻嘻地道:“漠寒你可是答应我的要去府上坐客,怎的忘了呢?”
“哦!”倾漠寒想起了那日的邂逅,想起了……
他的手被桓天行拉过去握住,倾漠寒诧异地抬眼瞟向他,桓天行信誓旦旦地说道:“漠寒,我就是来接你的啊!马车都在外面了,亥时咱们肯定能到,那地方四面环山,风光不错,白天我可以陪你赏景吟诗,晚上你要是睡不着,歌舞管弦样样俱全,美女娇娃皆是上品,宫里的女人看多了,我的眼光可是很刁的,那地方不比皇宫差,你去了不会后悔的!”
倾漠寒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我现在就后悔了!还你!”一张精致的请贴甩在桓天行的脸上,桓天行也不介意,将那请贴又放到榻前,倾漠寒干脆拿着扔到了地上。
李少华拾起道,“干嘛不要,你不去我去呀!这么好的待遇,漠寒兄,这可是太子殿下的邀请啊!”
云潇然瞅着那张请贴皱了皱眉,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味着。
桓天行道:“漠寒,你要是不喜欢那里,明日武林大会一过,我们就起程回京城,京城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就算想进皇宫,我也有办法。”
“抱歉,我没多大兴趣!”倾漠寒冷着脸,一把将桓天行腰间的九龙玉佩扯了下来道:“这个,就给我当礼物吧!”
桓天行面露难色,看了看倾漠寒,又看了看那枚丢不得的玉佩,一咬牙道:“只要你跟我回京城,这玉佩就是你的!”
“算了!谁稀罕!”倾漠寒将玉佩抛给他。桓天行攥在手中,心里发苦,这可是九龙玉佩啊!西韩皇储的象征。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从来没碰到过这么难对付的主儿,若是用强,显然不行,自己八名佩剑侍卫如今已损失折半,身边就带了两人,陵柯未归,莜浔送回玉佩又被自己派往了那处府邸。
太子殿下倘若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遗憾,他这辈子就不想干遗憾的事。半晌方道:“我对漠寒没有恶意,只是想留他常伴左右,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我都能满足。”
“你想让他常伴你左右?”李少华很是古怪地道:“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随从多了去了,他是江湖草莽,你不害怕哪天他不顺心了宰了你!”
桓天行还真没想过,瞧着倾漠寒一脸怒容的模样还真是说不准。
“少华公子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啊?”他觉得李少华这个人很是不错,至少他救过自己,要是他能跟着就安全多了。
李少华道:“叫我少华好了,四个字放在一起怎么听怎么别扭。我跟着去也行,你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想来一路上也不会太平,我可不希望你死在篡位夺权的阴谋上!”
李少华说得毫无忌讳,桓天行却是听得有些感动。倾漠寒道:“李少华肯去算是你的造化。他几天后功力就能恢复,我要留在云混蛋的身边,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云潇然苦笑,迎上桓天行寻问的目光,道:“那什么,我觉得你跟太子殿下要比跟着我强,我短时间内死不了,等要死了再去找你行吧?”
桓天行对云潇然的好感顿时倍增,脱口说道:“兄弟,你这话说的太给力了!”
倾漠寒怒视桓天行,道:“你给我滚!”
明知是太子还要让人家滚,按照西韩律法,当斩!
桓天行被骂懵了,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云潇然忙道:“他是在叫我滚,漠寒平时不是这般粗俗,都是我刺激的,既然殿下的马车在外候着了,不如早点起程,以免夜长梦多。”
“嗯!”桓天行答应着却没有起身,只是瞧着倾漠寒。云潇然走上前一把将倾漠寒拽下地来,笑道:“漠寒是一定要随着去的,是不是啊?”
倾漠寒怒气更盛,道:“云混蛋,你要不要脸?”
云潇然仍若无其事的说道:“殿下不妨同少华先行一步,一会儿,我便送漠寒过去。”
李少华道:“怎么?你让我现在就走,玉儿她……”
“玉儿有我去找,记得服用续元丹的时辰,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城主府不是久居之地。”云潇然说这话时并未顾忌桓天行。
桓天行瞧着倾漠寒怎么看他也不像要跟自己走的样子,见他面沉如水怒意升腾,也不敢再妄言开口。万一他再来个“滚”字可怎么得了?
李少华满嘴烂话地说道:“别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这么想要漠寒兄跟着,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桓天行被说中了心事,走急了两步,足下让门槛绊了个踉跄。
李少华哈哈大笑,扶了他一下,勾肩搭背地道:“太子殿下,你这样不行啊!走路都会摔跤,没人能总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桓天行尴尬的笑笑,实在是无语。
两人走远,房门重新关合。
……
“如果你不去,我也会抛下你,到时你武功尽失,无处可去无门可投落在谁的眼皮子底下成为谁的奴隶可就说不准了!”云潇然幽幽地叹息道。
倾漠寒冷着脸杀气腾腾地说道:“云潇然,你把我当什么人?李少华看不出来,难道你也看不出那个太子有不正常的倾向吗?”
云潇然笑道:“难道漠寒你没有不正常的倾向吗?”
倾漠寒的眼神愈发的阴沉,道:“我很正常!”
“在落日窟……”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也说过,不想看到那样的我。”倾漠寒语气不善的打断了云潇然的话。
云潇然沉默。
半晌,方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你什么也不明白!”倾漠寒的语气就像一座火山在一点点的爆发。
“我明白是我错了。”云潇然检讨道。
“你错了什么?!”倾漠寒夺夺逼人道。
云潇然只得道:“我错看了你。”
倾漠寒一把揪住云潇然的衣襟道:“是我错看了你!”他推开他,踹开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云潇然的眼中现出了少有的晶莹,他真的恨他了,不想再听他的任何说辞。
共过患难,同生死的感情就这样断了吗?
呵!这样也好。
此一去,也许就是永别,让我再送你们一程吧!
云潇然悄然离开城主府,亲眼见得倾漠寒上了马车,一路随行。
天色愈来愈暗,入了山林更是阴沉得瘆人,侍卫本不同意趁夜动身,无奈太子兴致勃勃非要急着赶到那处所在。
三个如幽灵般的黑影绕上树梢,自高处俯视着不远行来的豪华马车。
双钩已悄然脱出衣袖,人自树上坠下,——气绝。
另两人觉得情形不妙,各持兵器正要跃下察看,颈后一麻,脖子一歪,亦摔落尘埃。
侍卫勒住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车中桓天行道:“怎么了?”
“三名夜行人,死了!”侍卫凉凉地道。显然这三具尸体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死了还看什么?还不赶紧的驾车!”车厢内传来桓天行不耐烦的声音。
侍卫跃上马车,扬起鞭子,怀着忐忑的心情驾驭着四匹健马继续向前疾行。
车内的倾漠寒闭目养神,李少华侧卧于榻上竟是睡着了。倾漠寒不得不佩服李少华也不能不佩服李少华,外面杀机四伏,他睡得依然香甜,甚至还带着些孩子气。
桓天行笑眯眯地望着倾漠寒,就像看着一个完美的艺术品,看得倾漠寒就想把这家伙从马车里踢出去。他忍了又忍,轻咳一声,道:“太子殿下就不担心有人来刺杀你吗?”
桓天行道:“不用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的!”
丫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倾漠寒沉着脸又道:“殿下修炼到第几重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