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漫长、艰难、而无望的过程,山势愈来愈陡,他开始施展轻功,快速攀援而上,蓝色的真气流形成护障包裹双足,《逆神诀》全面运转。
如今的他,要比刚出道时不知强过多少。想到当初学《逆神诀》最重要的原因;想到那处埋葬神农医谷子的绝地;想到散着磷光出世孤星剑的骨冢;想到那个爬出来的小孩埋葬在骨冢下的悠悠岁月——
他渐渐成长,师父死后便独自生活在尤如地狱的黑暗所在,与骨冢相伴,每天拼命的练功,直到可以冲出那处天然的牢笼,重见天日。
记得要代师父清理门户,他做到了!却又深受功法所累,成了一个骗情劫色的人,为江湖所不容,为官府悬赏通缉,我不害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一世背负的债够多了!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却无端被牵扯入纷争中来,大天朝与他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无意破坏,只是来此想救一个人,一个替他受过的人。
然而,现实总是没有想象的简单。不知道李少华现在是否安然无恙,幻幻是否已把他送出了落日窟?如果那样,他也就安心多了。至少没有白来,没有白遭这些罪,受这些无妄之灾。
真气用尽了,就饮一口酒,他并不敢多喝,怕还没翻过这座山就喝光了。
所以,身上又有了伤,山势更加的陡峭,刀刃更加的锋利,空气中渐渐有了沉甸甸的感觉,像是将他整个人都吸到了那山上,又像是有千钧重担压在肩头,轻功被压制再也使不出来,抬头望不到山顶,向下看时,地面已经距离很遥远了,就算他可以凭着轻功跳下去,他也没想过要回头!
一步步向上攀登,腿如灌铅,终于,跪了下去,跪在了刀刃上,冰冷的刺痛是如此的清晰,若不是他内功深湛,这双腿恐怕就要废在了此处。
刀刃只割开了皮肉,并未伤到骨,人却是再站不起来,触手所及皆是锋刃,他继续攀援而上,双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空气中的重力和山体的吸力随着向上愈加的强了,他勉强掏出了酒壶,喝了几大口。
再往上,相信要喝酒也是办不到了,胳膊能支撑住身体就已经不错了。
云潇然到了最后,痛感都麻木了,却是一时一刻也不肯停下来,翻过这座山也许前面有更危险的事等待着他,那个玉玺中邪恶的灵魂是要玩死他的节奏哇!他难道不想再从玉玺中出来了?还是有了破除那血毒的方法。
爬上了山顶,所有的压力都消失了,视野中,一片冰川,而下方,实在是连地面都看不清楚,如冰雾朦胧如冰风呼啸只觉天地苍茫高处不胜寒!
云潇然再次拔出了孤星剑,脚踏着刀刃,施展轻功朝着山下飘去。迎面无数冰刀刮过,他举剑格挡。山的这一面没有了重力和吸力,这对他来讲是一件幸事,但,密集的冰刀铺天盖地,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身形。孤星剑到最后竟是被震得脱离了右手,右手虎口震裂汩汩流血。云潇然不顾一切的双足在山体的刀刃上一点,朝着那孤星剑坠落的地方俯冲了下去。
周身蓝色光芒逐渐化成了蓝色的冰焰,将靠近的刀刃冻结在半空。冰刀被冰焰阻滞了一息,云潇然的人自其中穿过,如炮弹般砸向地面。这样自杀式的速度还能有命在吗?
他的手终于又握住了孤星剑,一剑一人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地面连个小坑都没有,他的骨骼却是全部碎裂了,不过,总算是翻过了那座冰山,仰颌躺在寒冷彻骨的坚冰形成的地面上,云潇然哈哈大笑,笑得鲜血自嘴角不要命的向外冒着。
活动了一下左手五指,勉强还能动,摔下来的时候,他刻意保护了这只胳膊,虽然碎骨也都支出了皮肉外,但,能动就行啊!
云潇然吃力的将手伸入了怀中,那个白玉的酒壶还在。他尽量让自己的手拿得稳一些,用牙咬开了壶盖,还是撒了几滴酒水在身上,暗叫:可惜了!
下一刻奇迹出现了,他身上的伤在愈合,这酒竟然还可以外用,他的左手拿得更稳,喝了几口后,便安静的倒在那里,整个人处于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
《逆神诀》第九重也到了巅峰,就在孤星剑脱手,他追下去的时候,真气外放出现了升华。只能凭借剑式产生的冰冻之力,竟是从他的体内自然的爆发而出。蓝色的冰焰虽然不足以冻结万物,但也小有雏形,假以时日,他相信将是自己得力的一大杀器。
对于白子枫和倾倾能够将自身能量化做杀人利器,这样的高深武学他很是感兴趣。
云潇然静静地躺着,感爱着骨骼归位身体恢复经脉流畅功法自行运转,揣摸着天地五行八卦七星,想像着如何将蓝色的冰焰随手化作一件出奇不意的武器。完全不在乎自身所处的恶劣环境。只要那刀子不再加身,他便可任由他的思维天马行空的继续飘忽下去。
但,很快,就有风刮来。
狂风,狂风如刀,
刀,是冰刀,
无尽的冰刀刮来形成了风。
所以,风并不是风,
刀却是可以见血的刀!
云潇然也挥出了一刀,那是真气透体化成冰焰,冰焰有形如刀,就那般儿戏地闯入了刮来的风中。被那风绞得粉碎,没能阻住半息。
云潇然叹气,想那白子枫振臂一挥,无数的羽剑射出的威势,这简直是天差地远不可同日而语不可与其争锋啊!再想想倾倾那个紫金光环,他就更头痛了,当初可是差点逼得他走投无路自焚丹田!看来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总归是没有那两个老妖怪活的时间长。云潇然毫无营养的自我安慰着。那些冰刀可不客气,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这是要凌迟碎剐他的节奏吗?!
湛蓝的剑光从冰刀中窜出,森寒的蓝焰在其上升腾而起,扩展开百丈距离。
风住,
刀落!
冲出的云潇然愣了愣,自己就歇息了一会儿,修为倒也罢了,这境界精进得可惊人啊!
百丈里,冰的世界,柔和了下来,不再有暴戾不再有杀机不再有锋锐,有的,只是那一抹蓝色的火焰,在剑上跳跃。
我靠!这样也行。
云潇然总算是可以走过一段坦途。当他步入了雨的世界,看到花瓣纷飞的时候,真是尤如进了天堂。
酒壶中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幸得还余下几滴,几滴足以救了李少华三人的命了。
李少华没有离开落日窟他有些遗憾,但事以至此,难道还要惩罚幻幻那个小丫头吗?
至于倾倾,变化实在太大了,几乎快认不出来他!云潇然心道:这丫的果然是个妖孽呀!这样子难道是要把哥比下去么?不过若是他当真舍去了那恶趣味跟着我也不错,至少可以帮我挡下不少桃花劫呢!
漠倾寒不晓得云潇然正在算计他,只听得他讲述那刀山火海的厉害,笑语风声,轻描淡写的将受伤的经历一带而过。他的目光落在他衣裳的血迹上,落在毁损的每一处伤痕上……咬了咬唇道:“我们回去吧!”
对于宇太子,漠倾寒的忠告已经给了,云潇然也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他若还是非去不可,他们亦不能押着他回去。更何况他们与他也只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罢了。这般交浅言深,云潇然对宇太子可谓是没有半点恶感!他就那般地信了他的话?被他的旧臣兵将们追杀得九死一生,只他一句不知情便恩怨一笔勾消,怎地不见他对自己这般宽容呢?!
倾漠寒拉过云潇然的手,头也不回地道:“走,宇惜城还在玄坤殿等着你呢!”
幻幻此时也醒了过来,她冲着倾漠寒的背影不满的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
“哼!没见过蛇妖大人对谁这般友善?!偏心,太偏心了!”她嘟着小嘴,很是委屈地道:“公子把幻幻当透明的,连理都不理哎!”
李少华安慰她道:“那是他没把你当外人呀!”
幻幻听了跳起来,捂着心口道:“你是说他把我当成他的内人了?啊!”她双颊绯红的甩着发辫,道:“是呀,三生三世我们可是一起渡过的呢!我和公子同床共枕了一载有余,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公子,等等我——”
李少华瞠目结舌的望着那丫头跑远,实在是不明白,云潇然是给她吃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一个妖兽都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以后可得向他请教请教,自己也不逊色啊,凭什么这人和兽的眼里都只有他呀?!
一回头,还好,还有一个人没有走。“那什么,宇太子,要不我们两个同行吧!”李少华道。虽然这个家伙是个老怪物中的老怪物,但他的功夫可是响当当的拿得出手哇!
“宇惜城?宇惜城!”宇太子低声的重复着,道:“是我最小的妹妹的名字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