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双方是安阳侯府与西凉王室,每方各派三名勇士,先比试赛马, 以到达终点摘取彩旗为准。持彩旗者,可进入中心场地, 这里早已布置好重重障碍, 勇士须在马上跃过这些障碍,到达场地中央。此处设有一高杆, 竿顶包裹着厚厚的红绸布,以率先在竿顶插满三面彩旗者为胜。
障碍赛期间,允许双方勇士互相干扰对方, 但绝不可下马。落马者将被取消插旗资格,不能重新入场。
”啪“地一声, 六根马鞭几乎同时抽响, 勇士们如同离弦之箭策马飞驰, 那马蹄掠过草皮扬起滚滚尘烟。
此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率先冲出重围,那马上之人戴着红色头巾, 一看便知是西凉人。他身后不远处, 两名身着蓝色骑装的勇士快马加鞭,紧随其后。
“顾兄,这小王子有点本事啊。”
“应付应付得了,你以为带着那家伙我们能赢?”顾东章先行一步,衣带在风中猎猎飞扬。
卢信回头一望, 高泓被两个红衣人远远地甩在后面,一腔热血凉了半分:“真他妈废物!”心里还在怨念着他特地邀请晚荷来观赛,在她面前输了着实丢人……
勇士渐渐逼近终点,人群先是一阵欢呼,随后发现率先得旗者是个西凉人,瞬时声势大减。
“怎么是西凉人?!不会要输吧?”
“我早就听说西凉那个王子马术靖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咱们的马匹都是从西凉换来的,怎么跟人家比嘛?”
“哎呀,我可押了咱们安阳侯的,这不得亏死?”
“谁不是呢?不急不急,还有后半程呢。”
思茹的确不急,吃着点心喝着小酒,心里还哼起小曲:“吃土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突然一阵尖叫差点掀翻帐顶。
“顾大哥来啦!”“小侯爷小侯爷!”“小侯爷拿到旗了!”
欢呼声再起,只见卢信和另外两名西凉勇士几乎并驾齐驱,摘旗入场。
“那是卢家小公子!”
“西凉三人都拿到旗子了,咱们还有一人呢?”
“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废物?!”
众人望眼欲穿,高泓还不知道在哪儿哼哧哼哧呢。
“快看!”
西凉小王子一马当先,前方是一排荆棘丛,他勒紧马辔,那匹枣红马一声长嘶,将速度缓下来。小王子手上一紧一松,控制枣红马连续轻松跳过几丛荆棘。
“好!”叫好声不断。
眼看顾东章也渐渐逼近第一处障碍,衣袂在他身后上下翻飞,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马鞭一甩,那白马凌空跃起,风驰电掣般嘶鸣着飞过荆棘。不过电光火石间,他便后来居上,超过了西凉王子。
“顾大哥!!!”郭彤兴奋地快要晕厥过去。
思茹偏头探了一眼思君,她亦是双颊飞红,目光死死追随者顾东章,想必心里不知道在怎么美呢。
一红一白,两匹马先后交错,红马稳健,白马飘逸,一时间难分胜负。
再看那后面三人却是打得不可开交……
由于按规则,进障碍赛后,勇士之间可以互相干扰,这几人又恰好碰到一起,争先恐后时不免大打出手。
那两个西凉人左右夹击,卢信以一敌二,不多时便落了下风。在穿过一条沟壑时,一个西凉人猛地摔鞭跃起,抢先冲在了前面,另一人却故意勒住缰绳,顿了一顿,待卢信先行过沟之后再策马赶上。
这二人形成前后合围之势,将卢信夹在中间,让他十分难受。果不其然,在下一道障碍之前,卢信的黑马突然大发脾气,屁股一撅,便险些将他抛下马背……
卢信一只脚已飞出马镫,只好紧握住缰绳,凭着另一条腿勉力维持住平衡,然而那匹黑马却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影闪过,将他前后两匹枣红马全都冲撞开来。
“勿(顾)兄!你准(怎)么回头了?”他嘴里咬着彩旗,说话不清不楚。
顾东章扬起长鞭:“还不快跑,还想再来一回吗?”
“哎!”
此时高泓也已摘旗进入障碍赛,他虽动作笨拙迟滞,可卢信那边三匹马纠缠了好一阵子,为他争取了不少时间,于是很快便迎头赶上。
场上比得火热,大帐里亦是分毫不差,年轻女孩子们纷纷捏紧拳头,不断为己方助威打气,同时也为小侯爷捏把汗。
顾东章为了帮卢信摆脱西凉人的夹击,再次落后于西凉王子。尽管他奋力追赶,却始终落后西凉王子两匹马的身位。旗杆近在眼前,哪怕他再有超群马术,恐怕也是回天乏力了……
众人正看得揪心,忽然一阵惊呼——
只见他直立于马上,一手握住缰绳,踏马腾空而起,宛如脱兔般直接从西凉王子的头顶掠过,飞至旗杆顶部,另一只手将那枚彩旗轻轻插在竿顶。
第一枚旗!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小侯爷太厉害啦!”
“文武双全!”
“大齐之光!酷肖其父!”
不得不承认,这扫把星还是有几把刷子啊。再看思君,她已经激动地快要落下泪来。
然而比赛并没有结束,论规则先插三旗者为胜。
西凉王子被最后一刻夺去头筹,心里恼得很,他自认并非没有如此身手,只是一度以为胜券在握,大意了而已。
他身姿矫健,飞身上去将彩旗稳稳地插上竿顶,转首望着场中另外四人。
卢信摆脱纠缠后一路前行,即将面对最后一道关卡——沼泽小路。草场靠近中央的位置被挖出一个大坑,填入淤泥,只留了中间一条狭缝可供通过。那狭缝弯弯曲曲,仅供至多两匹马同时通过。
很快两名红衣勇士也追了上来,狭路相逢勇者胜,三对人马在沼泽中央互不相让,都恨不得将对方挤到泥潭里去。
恰在此时,高泓也驱马赶到,加入战场,沼泽地瞬间成了麻将桌。
“卢信,你他妈在前面堵着我了!”
“……”别说堵着他,这会儿卢信连把这货撞下去的冲动都有,他一边招架开西凉
人的攻势,一边怒道,“你能不能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西凉勇士发现身后多了一人骚扰,随手往后挥去一鞭——
“哎哟,我要掉下去了。”
……
高泓的马匹踩空一脚,眼看即将翻入泥沼,他一哆嗦,便伸手去拽卢信的马尾。
“你搞什么鬼!”他一鞭子抽开高泓的手。
不料高长史确实给儿子找了匹好马,那马儿临危不乱,三足蹬地,向前一跃,重新回到坚实的小路上。可马上的人却自乱阵脚,骇得四肢乱舞……
“哎呀哎呀,啊——”高泓惨呼一声,跌落马背。
输了,只要有一人落马,基本就输定了。
“废物!”卢信怒火中烧,要不是还在比赛,他就要下去手撕高泓了。好不容易穿过泥沼,他咬牙一鞭,直奔终点旗杆而去,“驾——”
卢信第三个插上彩旗,另外两名西凉勇士并列四五名。
然而大齐方终究少了一面彩旗,败局已定。
高泓裹着一身黑泥回到帐区的时候,一片嘘声。
“都怪他都怪他,还高长史的儿子呢,真给他爹丢人!”
“侯府怎么选中这么号人物啊,反正倒数第一,我上我也行!”
比赛结束,一群人正在往外走,郭彤依然难掩气愤:“我顾大哥赢来的局面,全都给他输没了。”
思茹在她身后道:“小侯爷若真是想赢,就该留下来殿后。听过木桶效应么,这比赛规则以三面旗全部上杆为准,队里短板才是决定输赢的关键。”
晚荷笑:“姚二小姐言之有理。”
“就你懂!”郭彤怒转娇嗔,“你不知道,顾大哥这时候肯定很难受……”她只心疼她顾大哥,并不心疼那飞了的十两银子。
然而心疼银子的大有人在。
卢家兑坊那边一片哀嚎:“我全押了侯府啊啊啊。”
思茹强压住内心的欢喜,从人堆里挤过去,掏出票据:“我押的西凉,能赢多少呀?”
“五百倍。”
“五百倍??!”一个中年男子惊诧得声音都变了。
“我怎么就脑热押了大齐!”
“悔矣,悔矣!”
“小姐买了多少?”
“十文。”
“这么少……”那人掰着指头算了算,“哎哟,也赚了足有五两银子呢!”
思冰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我就该跟大姐借点钱押西凉人的!”
兑坊的小老儿笑成了一朵菊花:“这位姑娘当真好眼光,全场除了西凉人自己,都没几个押对的。五两银子,归你了,下午的还买吗?”
“不买啦。”见好就收,思茹乐呵呵地接过银子。
却听郭彤尖声尖气:“发个国难财,得意什么呀。再说也没挣几个钱,这点银子,还不够本小姐买件衣服。”
呃,这就国难财了?思茹原以为就她一人喜欢上纲上线,哪知她这么一说,周围不少人都议论开来。
“这位小姐不押我们大齐赢,押西凉人,是何居心?”
“莫不是西凉派来的奸细?”
“果真女子毫无气节可言!”
“得得得,我看西凉王子长得帅行了吧!”
思茹懒得再理他们,领了钱就要转身离开,刚回头,就看到人群外面一抹蓝色身影鹤立鸡群。
顾东章抱着胸站在那里,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那张总是笑得不像个正经人的脸……板起来了?呃,输了比赛真有这么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侯爷:为什么不押我赢?!
思茹:不生气,赢了钱请你吃糖葫芦哈。
小侯爷:……没你好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