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郭文莺让四队水兵分四个不同方向潜进岛上,埋设炸药和引火之物。他们主力两千人则选了北面之地设伏,把倭寇大批人马吸引过来。随后水兵在岛上四面开始放火,而四面之地都设有伏兵,不仅陆上,还有水上,形成一个密密匝匝的网,决不让倭寇钻出来。
子时刚过,派出引火的铳兵回来报信,说引火之物已经备好,炸药也埋妥。虽然有一队人被倭寇发现,发生了一场激烈战斗,不过最终任务完成还算顺利。
郭文莺听着一队队人马的汇报,轻吁了口气,岛上人数不过千余人,就算知道自己被围,想要突破他们五千人冲出来也绝对不易。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紫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两千水军伴随着晨起第一道阳光爬上了清和岛,郭文莺派一队铳兵约莫两百人去把倭寇引出来,其余的则在北面林子里布了铁蒺藜和绊马索。
此时天刚刚亮,虽是一夜未眠,大伙儿精神还算好,郭文莺嘴里叼着个馒头,手忙脚乱的爬上一棵树,底下有兵丁看见她笨拙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都抿着嘴看着。
郭文莺丝毫没觉不好意思,她本就身手不好,打仗靠的是脑子,又不全是武力。
坐在树上,一边嚼着馒头,一边拉开千里镜望着小路尽头的拐角处。远处有尘土扬起,隐隐可以看见倭寇的堡垒,安全是用巨石打造的堡垒,果然坚固非常。
再看下面,郭达正用一根大棒子打着铁蒺藜,打一个粘一个。木棒上已粘着六七个了。
看他们布好陷阱,郭文莺才从树上跳下来。她在四处检查了一下,见士兵们都埋伏好了,这才施施然退到最后面,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打仗这几年,之所以没过重伤,唯一的秘诀就是远离危险,凡事不往上冲,能在后面的时候绝不在前面。
片刻之后,忽然有人冲上了山坡。
“倭寇!”有水兵看清了冲在最前面人手中刀的样式。好几个水兵拔刀向他扑去,愤怒的眼睛在盾牌上面闪闪发亮。
郭达扣下了扳机。
“咣!”火铳铅子击中头盔的声音十分响亮,把出膛的“砰”声也掩盖了。一股烟雾喷出的同时,郭达扔下枪,拼命往坡上跑。倭寇们纷纷跨过两个掩面倒下的同伴,在后面紧紧追赶。
离设伏的那株大树只有两步了,郭文莺伏身取出短铳,大吼一声:“开火!”喊完立刻埋下头去。两只喇叭口离她很近,几乎把她的脑袋当枪架了,能听到火绳引燃的咝咝声。
“砰!砰!”火铳队开火,漫天弥漫着火药味儿,又是一片惨叫哀号,前面冲上来的倭寇全部倒了下去。
有人隐隐骂着,说着听不懂的倭语,也有人则用汉语问着:“这些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谁也搞不清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所有水兵上岛之时都没穿军服,他们根本认不住来,更不知道究竟是谁能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和兵力?
郭文莺望着那些如没头苍蝇般的人们,忽然眼珠子转了转,对身边几个亲卫耳语了几句。
张强和陈七立刻放开嗓门大叫起来,“抓住他们,剿灭这些倭寇,南陵公大大有赏。”
“南陵公威武——”
“南陵公一统天下。”
喊声一片片传来,那些倭寇都面面相觑,都不禁暗想,这难道是南陵公派来的人吗?是啊,整个东南谁有这般海上的实力,若不是南陵公又是谁呢?
郭文莺抿嘴笑着,江太平不是数度阴她吗?今日也被她阴一回,就让这些人以为他们是南陵公的人。怀疑的种子已布下,冤有头债无主,死了做了鬼也不知谁杀了他们。若是侥幸逃脱,也只会找江太平报仇。
皮小三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头儿可真是越来越有王爷无耻的样子了,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吗?
郭文莺看着倭寇冲上来的队形,高声下令:“轮流打,直到他们想起绕道包抄,我们再撤!”
这时倭寇那边有个人乱吼乱叫,大路上的队伍渐渐退到另一边的山坡。密集的箭远远射了过来,力尽而落,到处都是,有水兵捡了一只箭,发现居然是不常见的狼牙雕翎。打过仗的都知道这种狼牙雕翎有多贵,一只顶普通箭矢十只,可见这帮人真是有钱的。
这些倭寇虽是凶残,行动却不如正规训练的军队行进有素,随着那领头的倭寇一阵鸟语嚷嚷,右边的十几个倭寇刀牌兵一点点往这边蹭,被连续四铳打退了几步,暂时停了下来。
校尉郭达北四面看看,他们背后不知何时也上来了倭寇。他是离倭寇最近的一批,见情势不好,带着几十个人一起后退,翻过山坡往左转,跑进一片长草中。
许多刀牌兵围上来,铳兵专找人密的地方冲,逼到面对面的距离,砰砰砰砰火铳打去。倭寇不得不向两边跑,让开正面,用朴刀跟火铳正面对上,明显是火铳更占优势。
右边抄过来的是群倭寇的弓箭手,他们排好了队向前逼,还没走到可以开弓的距离,“砰”的给一个高个子水兵手中长铳干掉了。那指挥的倭寇眼看着冲不上来,约是不想为难属下,竟似乎下令要退回了安全地带。
此时郭文莺岂容他们逃了,眼看着他们已接近火炮射程范围内,忙下令撤退,与此同时,几十发炮弹对着倭寇轰了过去。
随着一发发铁弹炸开,轰隆隆的声响震得大地都颤抖,满天皆是尘土,一时间倭寇死伤无数。
他们想撤已经来不及了,火铳队随后跟上,一排排火铳密密集集的摆在眼前,铳筒冲外,那铁管发出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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