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智怀禅师的故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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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怀大和尚抬眼望去,惊觉望见,只见头顶高高的吊着一具尸首,这尸首不知被吊了多久,看样子大概已经被风干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削瘦的身躯挂在树丫上,随着吹来的风荡来荡去。

    看来这几粒白骨正是从这尸身上落下,智怀大和尚还未来得及躲闪,只见随着一股劲风,“哗哗啦啦!”又是好多粒白骨从那具尸身手上掉落,正掉在智怀大和尚的面前。

    这是谁?为什么会被吊在树上?他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死了却不能安息?

    智怀禅师望着吊在大槐树上的那具干瘪的尸体,心中有很多困惑。

    出家人毕竟以慈悲为怀,经历了饿殍遍野的季节,智怀大和尚对死尸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俯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骨头,用草绳穿成一串,准备把这些骨头挂在尸身的脖子上,然后草草掩埋,也算是给尸身一个全尸,让死去的亡魂得到安息。

    这尸身挂的很高,智怀大和尚攀爬到大槐树上把尸身解下来,只见这尸身全身的皮肉似乎被割去,身上只留下斑斑刀痕,腹内五脏六腑也不见了踪影,智怀大和尚看的仔细,这尸身只留下一个空壳,只有残存的血肉把骨头连在一起。

    让智怀大和尚感到吃惊的是,这尸身似乎并没有完全风干,那些残存的肉似乎还有温暖和弹性,那些血脉夹在骨头缝里似乎在颤动。

    更令人吃惊的是,当智怀大和尚把那用草绳串起来的散落的骨头挂在这尸身脖子上的时候,这尸身竟然缓缓的睁开眼睛。

    难道他还活着,这真是匪夷所思!

    智怀大和尚手一颤抖,差点没把这尸身抛在地上。

    只见这尸身眼眶里湿润起来,竟然落下几滴泪水,然后嘴唇微微张开,沙哑着挤出一句话来。

    “大师,我又见到你了……”

    这声音很轻,由于智怀大和尚此时正抱着尸身,所以听的一清二楚。

    智怀大和尚见状更觉得不可思议,好在他有出家人的定性,才不至于惊慌失措。

    “施主,你是谁?你认得老衲?”

    “大师,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我就是那个前来赈灾的官差。”

    智怀大和尚一听,不禁忆起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一身儒雅傲气的官差,于是连忙又问:“官家,你为何这般的凄惨,你是死是活?”

    “大师,这前后发生的一切都恍然如梦,我不知道我何时被吊在这棵树上,我也不知我何时醒来,仿佛一切都在朦朦胧胧之中,直到此时我才完全清醒。也许我早就死了,可是我这胸中似有一股戾气让我不得安息,是它让我死而复生,大师,我死的冤啊!”

    智怀大和尚心生无限怜悯,把范久息的尸身放在地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官家,你是怎么死的?又为何吊在这棵树上?”

    只见范久息深陷的眼眶里更加湿润,几欲流下泪来,思量一会儿,只听他又沙哑的说到:“我们一行人来到这荆川县地界,还未入城,就被一伙暴民围住,这些暴民不由分说,把我等全部绑了起来,我的属下他们都全部遭难,我甚至还能记起他们的惨叫声……我醒来之时,已经躺在一张肉案之上,我被一个屠夫整整割了数百刀之多,我心中有很多怨恨,又牵挂我的妻子,或许正是如此我迟迟不能死去,然而,一切只在朦胧之中。”

    “阿弥陀佛!”智怀大和尚不免心中困惑起来:“官家既然前来赈灾,为何会招致那些暴民的如此对待,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着眼前范久息的尸身,智怀大和尚又摇摇头:“这些人,他们……他们也太残暴了!这其中定有蹊跷!”

    “大师救了我,我们就结了缘。我迟迟不能死去,绝非是我贪恋人间,只是我心中有几件事放不下,事已至此,只能托付于大师,还望大师能够成全我。”

    智怀大和尚此时此刻怎么会拒绝,只好微微点头,便道:“官家,你但说无妨,只要老衲能够做到,一定会尽力而为。”

    “我的妻子还不知是生是死,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我恩师便是当朝宰相,如果她还活着,大师寻觅到她,请把她交于我的恩师。如果她死了,请大师超度她的亡魂,替我告知于她,此生我有负于她。”

    智怀大和尚点点头:“老衲记得便是。”

    “我一世光明磊落,死的却不明不白,还请大师替我向朝廷陈情这一切,请皇上严查恶人,替我和那些死去的属下报仇雪恨。”

    智怀大和尚点点头:“这个老衲也能做到。”

    “还有,我希望大师把我重新吊回树上,我想看到我等能够报仇雪恨那一天,我要看到那些恶人人头落地,血溅辕门。”

    智怀大和尚却犹豫起来,思量片刻,也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便点头答应了。

    范久息托付完这些事情,又渐渐地合上了眼睛,仿佛,他原本就只是一具死尸而已。

    智怀大和尚记下了范久息的嘱托,神伤片刻,智怀大和尚又攀爬上大树,把范久息的尸身重新吊在了大槐树上。

    黄昏之下,晚风荡起范久息的尸身,在茂盛的大槐树下荡来荡去,也许,他就等着那些恶人人头落地那一天。

    智怀大和尚对着范久息的尸身,念咒诵经,希望能超度这屈死的人。

    ……

    荆川县城内,已经没有了饥荒之前的热闹,智怀大和尚带着暮夕小徒,走在这十室九空的街道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范久息的嘱托,只好漫无目的的四处寻觅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天色已黑,长长的大街上,只有数户人家掌起了灯,却让这几近荒废的荆川县城显得更加荒凉。

    终于,智怀大和尚师徒二人在一个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几乎昏睡在几案上的店小二见到有人进来,连忙走上前来招呼,见到是两个出家人,殷勤的问道。

    “两位师父,是住店还是用膳?”

    智怀大和尚向店小二使了个佛礼,说道:“店家,贫僧不住店也不用膳,只是想跟店家打听一件事情。”

    店小二还是殷勤的问道:“有什么事,大师尽管问便是。”

    “老衲进城之前,见到城外一棵大槐树上吊着一个死人,这是何故?莫非那个人生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店小二见到智怀大和尚这么开门见山的一问,不由得惶恐起来,连忙把门掩上,转身吃惊的问道:“老师父,你怎么问起这个事情来?”

    智怀大和尚淡定的说:“贫僧只是问问而已,店家莫要惊慌。”

    店小二连忙又摇摇手说:“既然与老师父无关,老师父还是不要问了,如今,人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过问这件事情。”

    智怀大和尚微微一怔,疑惑道:“这是为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