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均道:“正是,难得嫂子明白,那么在下向嫂子赔礼。”
秦宜若道:“你又何错之有?”
薛均道:“虽然是一时意气,到底迁怒无辜,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秦宜若道:“情有可原,何必计较呢?”
薛均道:“好一个情有可原,何必计较。冲着你这句话,就该浮一大白,我先干为敬。”
云激扬道:“他真的当你是男人来看待了。”秦宜若很清楚在这样的年代,对女人像是男人般的看待,那就是对女人最大的尊重了。于是她举杯而饮。
薛均道:“难怪大哥对你那么疼爱,连我都要对你礼敬有加了。”
秦宜若道:“我也只是根据情理推测判断而已,如果说一个人受尽了痛苦,心里只有怨恨,那么他对别人自然会有憎恨,会觉得世上都没有好人。与其责怪人家,还不如去考虑人家的处境。”
薛均道:“因何如此?”
秦宜若道:“有一点人情味,起码我会快乐,如果一味地责怪,其实彼此不开心,两害相较择其轻,快乐才是重要的,人活着不是为了不开心,而是追求快乐。”
薛均道:“你的想法跟我们不同。”
秦宜若道:“不觉得每个人都是趋吉避凶,往幸福快乐的方向去努力吗?那么让人开心,就是良心之举,是善行,那也是维系着善良。”
薛均道:“她的想法很别致,也可以说是很怪,但是恐怕很多人都愿意去听。”
他是对云激扬说的,云激扬道:“我也很好奇,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一些什么,而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去想,让她去说,给她一个发展自我的空间。”
薛均不禁笑着斟了一杯酒,说道:“你的变化真大,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你会说要怎么怎么,跟着圣贤,跟着出了名的人去做,那么就对了。”
秦宜若道:“那么他真的该被好好地踹两脚才是!”
云激扬道:“难道我不对吗?不是那时候,怎么会有现今的我?”
秦宜若笑道:“你一个人的时候这么做当然没什么不对,可是你对人家也这样,那不就是拿着那些人,还有你自己来压人家?人家的负担该有多重,你给人家压力,人家不踢你两脚才怪呢。”
云激扬苦笑道:“我就容易吗?什么都不懂,能够依靠的,就只有那些,我把心里最认可的东西告诉他们,难道还对他们不好吗?”
秦宜若道:“你要告诉他们的,人和人之间,如果说只有那些圣贤之言,那些出名人物的话,还要彼此干什么呢?”
云激扬后脑一震,说道:“你怎么说?”
秦宜若道:“人家跟你走近,是喜欢你,认可你,可是你心里只有那些,好像都没有他们,这样不是伤害了他们的感情吗?”
薛均道:“大哥,那时候见到你,真的很害怕,就怕被你抓住,一会儿学这个学那个,一会儿做这个做那个,就是不让人喘一口气,让人家真真实实地做自己。”
云激扬道:“后来我隐隐感觉到你们的不满,可是说不真切。”
秦宜若笑道:“如果人家要圣贤之言,难道不会自己去看书,去找教书先生来聆听,为什么要你来说呢?如果人家要出名,想学做大人物,难道不会自己去留意,你只会看到表面,没有看到人家的真实需求。”
云激扬夹了一筷子菜给她,秦宜若乖乖地把刚才的虾,以及现在的菜一起吃了,云激扬道:“这些话你说我就非常要听,如果换了别人说,我会跟人家吵起来的。”
薛均道:“那时候我也说过的,可是话没说完,他就劈头劈脑教训我一顿。”
云激扬给他斟了一杯酒,说道:“你知道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你呀,是命令的口气,还夹杂着怨恨和排斥,我听着就不舒服,自然不要听下去。”
薛均道:“那时候你也这么跟我们说话,我是跟你学的。”
云激扬自己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然后说道:“那时候我接触的人都是那么说话,说得好听是江湖气,说得难听就是匪气,有时候我也听不进去,可是还不能说别的,这样人家就不当我是自己人,我不是因此受苦,就是被踢出局。”
秦宜若轻轻拍着他的肩,说道:“你在适应着外面,可是又不喜欢,自己想做喜欢的,可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只有一边学一边做,但是呢,该怎么学,你都在摸索着。”
云激扬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薛均道:“常言道,英雄不言苦,叫苦的哪里是英雄,可是今天听你们说到过去的苦,反而觉得苦也不是一点也不能说,只怕是人家认为说苦,那就是在示弱。”
薛均夹起一块红烧肉,一口吃了,说道:“还有就是很多人只怕说不出苦。”
云激扬点头,秦宜若很会表达,很多事情在她口中,就只是生活的常态,而不是什么善恶是非,她只是诚实并且真实地在过日子而已。
秦宜若道:“痛苦也不是终极的,有人用它来控制别人,也有人当它是工具,用来洗炼提升自己,它也可以是工具。”
云激扬道:“说得好,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秦宜若道:“你呀,是硬忍着,死撑的,这样会把自己弄得很脆弱的,真的辛苦,那么你就接纳它,真诚地对待它,这也没什么的。”
薛均道:“也只有自家人才会说这种话,到了外面,看到你叫苦,就会认为你是弱者,会不断地欺负你的。”
云激扬道:“所以当年你也忍了很久,难为你了。”
秦宜若却不以为然,说道:“那样一来,也未免浅薄。”
两人知道她说的是外面的认为,是看到别人叫苦就认为他们是弱者,云激扬道:“你不认可?”
秦宜若道:“人就是人,不吃会饿,跌倒会疼,受伤会流血,如果连这个都要掩饰,不是不承认,不尊重自己是人吗?那样一来,得到了想要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薛均道:“连我都觉得,要是早一点认识你该多好。大家都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我也一定会尽力保护你。”
秦宜若道:“我也只是说出了想说的而已。”
薛均道:“假如为了保护你,或者说像你这样的人,让我好好练武,我很乐意。”
云激扬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以前为了让兄弟们练武,总是在诱惑着,告诉他们学了武功就可以建功立业,就可以有美女相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