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激扬在他身边时,他会感觉到很多事自己会做得更好,隐隐就有比云激扬更强的想法,可是离开了之后,却发现,也许一两件事上,他确有出彩之处,但几件事加在一起,一成套的事务上来,他就不如云激扬了。
一番经历,甘苦尝尽,眼下因为两人一击掌,勾起薛均对往事的回忆,不禁笑容浮上脸颊。
可是云激扬掌力惊人,薛均受了这么一下,也要身形辗转腾挪一番,这才稳定住。
云激扬见他身形不稳,嘴角却挂着笑容,好像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
他可没有想起过往的情形,既然过去了,那么就过去了,再说,当初也是薛均自己离开的,这些年来,关于薛均的种种,他也可尽可能的忘却。
眼下倒是心无止波,只是看他脚尖不断地在挪动,骤然产生一念,不禁暗道:“不好。”
原来云激扬见他不断地脚踏地上,破坏了原先秦宜若的脚印,就在想:“难怪他不断地阻拦于我,又来和我缠斗,竟然是要把小若的踪迹给抹杀。”
云激扬心头怒气,只是再一想,暗道:“不该激怒他,免得他再去破坏,这样一来,小若就无迹可寻了。”
于是云激扬身形一动,慎思刀来了一招“高山流水”,刀尖向下,引向薛均的小腿“委中穴”。
然后身形一矮,一个扫堂腿,疾风骤雨般泼扫过去,轮到身手的敏捷,薛均就不如云激扬了。没几下功夫,只见薛均招架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云激扬暗暗冷笑,连续攻击他的中下盘,一个“回风舞柳”,手腕一翻,刀柄对准薛均肋下的“章门穴”,刀身擦过他的腰腹,刀尖点的是他膝盖的“膝眼穴”。
他使得是江湖中搏命的招数,每一招都是又狠又准,又快又稳,而且一招多用,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纯粹就是了为了生存而来。
云激扬这么一来,倒是迫得薛均身形移动了方向,不再占着秦宜若脚印的位置,而是渐渐空开了一处地方。
云激扬隐隐含笑,要的就是如此,场地被破坏了又如何,脚印有它的方向,只要在前面找到线索,还是可以继续追踪的。
云激扬这几招一出,薛均不禁喜上眉梢,这才是他认识的云激扬,以前的云激扬就是如此,出刀极有效率,多余的动作都要去掉。
那时候就是靠着他这么一手刀法,他们弟兄才可以存活,才会没人敢欺负。
想到过往,薛均心里倍觉珍贵,不知不觉也就跟着云激扬,那样仿佛就又回到了过去,他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云激扬一般。
云激扬心里却不是那样想的,他也不管薛均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要看到地上的脚印,一边和薛均交手,一边不时地起高伏低,为的就是察看地上的脚印。
好在薛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也没发现他的动机。
云激扬蓦然想到一件事,那时候薛均家里把薛均送到人家武馆里当学徒,不是因为家里有钱才送过去的,而是因为家里不够富裕,这才让他去当学徒,图个出路。
说是当学徒,其实是当下人,烧水、砍柴、煮饭什么都要做,至于学功夫,则是要看机缘了。
有一回薛均在烧水,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看水要开了,可是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师兄看到了,劈头劈脑一顿骂。
而云激扬却不声不响地把烧开的水提下来,他说是薛均让他带看一眼,只要水没有沸出来,也就不算什么大事。
后来有几次,云激扬发现薛均很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喜欢有一种自我操控着环境的感觉,他如果手里还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喜欢有人提醒,那样对他而言就是在打扰。
这也是后来薛均和他其他弟兄无法和谐相处的缘故了,江湖人士心直口快,看到了就要说的,而薛均说不起的。
就拿烧水这件事来说吧,如果有人看到了提醒他,他会说,是自己会在意的,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的。
可是云激扬很清楚,他是搭进搭出的,有时候是真的知道,有时候就会被忘却。
云激扬更知道,像烧水这种小事,不放在人家心上也是自然的,可是薛均被说多了,就不愿意开口说话,他还有一种自命不凡的清高感。
也是在薛均身上,云激扬明白,对谁都要尊重,也许人家什么都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可是人家有自尊,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得到尊重,也许自尊的含义一开始就是这么被认为的吧。
一旦觉得自己认为应该得到的尊重,而别人没有给予,自然会和外界发生冲突,从而封闭起来,也是正常的。
云激扬自己也有自尊心,他很明白薛均的自尊,所以可以照顾的话,就尽量照顾到人家的自尊。
他还认为,所谓的不要跟外界起冲突,固然说的是不要去惹事,同时也在提示着,想想别人是怎么看待他们自己的,可以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言行,符合他们心中的形象,别和他们的内心起冲突。
只是这么一来,他很累的,而且有人不会顾念他的苦心,他只是想让别人多一点舒服,因为这也是他给自己的希冀。
在谁都没把他那么一个毛孩子,放在眼里的环境里,他很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尊重,可以有人照顾到他内心的想法。
那样对他而言,就是把眼光照射进了内心,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可是谁会那么做呢?四顾望去,谁都是那么自我,都是那么以自己为中心,既然世界不曾照顾到他,取悦于他,他就更要创造一个属于他的环境。
这样一来,那些磨难都成了宝贵的财富,他会去想,当时他要的是什么,别人不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他们需要的又是什么,是不是该得到满足呢?
这么一来,他的事务量就非常大,很多都是思考性的事务,这些事务没有人带领,只有靠自己去琢磨。他很累,却累出了一种别样的快乐。
所以他有一种敏感度,在薛均面前,只要照顾到他的四周,然后什么都不要说,可以的话,替他做到就行了。
果然,当云激扬这样做的时候,薛均会露出非常愉悦的笑容,他真的很开心,也难得见到他那样开心。
那么可以的话,能做就尽量多做一点吧,对云激扬而言,也无所谓了。可有时候真的顾不了那么多的,人多事情多,云激扬都应接不暇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