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若却含着浅笑,说道:“燕巢是我叫人放上去的。”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燕巢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好像捧着的是无上的珍宝一般。
云激扬奇道:“为什么要这样?”
秦宜若拍了拍手,将头发一甩,顺手打了一个响指,神情轻快,说道:“在风水上,假如家里有燕巢,就会引得燕子来梁下,燕子意味着生气,不但主吉祥,还会让一处地方兴旺发达。”
曾可琪冷笑道:“照你这么说,就不用做什么事了,只管把燕子引来就行了。”
她说着话,心气浮动,内劲有所松懈,那枚指环变在空中转动个不休,曾可琪急忙收敛心神,这时指环又停在空中不动了,在这一瞬间,云激扬居然没有加紧进攻,曾可琪不禁又是好奇又是生疑,于是催动内力,想把指环再推送至前几分,谁知道她竟然无法让指环动弹半分,用了几次力,还是纹丝不动。
曾可琪顿时困惑不解,明明是她掌控了全局,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很容易就跟着云激扬走,很容易被他带动。曾可琪心头浮上一股浊气,暗道:“不能再这样被云激扬牵着鼻子走了。”
于是运气护体,却发现云激扬并无伤害她之心,他的防御渐渐严密,她的内劲好像碰到了他的防御层,就会被弹回来一般,她无法进攻,可也不愁自保。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去多想,那么听听他们夫妻的对话,看看到底有什么要紧,非要在这时候说这些不可。
秦宜若道:“谁说把燕子引来就百事无虑了呢,该做的自然也要去做,只是做的时候不会有孤独感,会觉得自己是获得上天祝福的,这样也会更容易留心周围事物,让行事止于至善,这样不是一种吉祥的加持吗?”
云激扬心头一暖,知道秦宜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而且这些事情假如不是华眉语的事情,引来了曾可琪的对决,无意间把燕巢带出来,他是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而且看样子秦宜若也不会主动来说的。
曾可琪却心浮气躁起来,说道:“你这样为他,他可曾为你设想?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不要你的。”
她这么一急燥,一口气逆转,顿时连连咳嗽,那枚指环又在空中滴溜溜转动个不休,汪峻见状,急忙喊道:“大哥,别放过好机会。”
云激扬却道:“谷主,要不你我一起撤手,点到即止可好?”他竟然是商量的口吻对曾可琪说话,言辞之间,还不乏恭敬之意,那是对人家非常尊重了。
汪峻气急,叫道:“大哥,不可!”一口气一急,再也说不上话来,急忙闭目静养。游元升道:“峻弟,不可造次,且听大哥的。”汪峻隐隐发出一声“哼”,想要睁开眼睛,却还是没睁开,把头转过去,当做没听到。
秦宜若道:“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那时候我就在学习着,不但要和他相处,也要和他的世界和谐相处,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他和他的世界有所决裂,我想让他过得更好。”
曾可琪重重吸了一口气,胸口还在起伏,说道:“你这么一心为他,他又会如何待你呢?”
秦宜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无论做什么,都不想让他知道。”
曾可琪听了这句话,如同受了重击一般,那枚指环竟然往她这里滚动了数寸,云激扬道:“再不一起撤掌,你会死在你的僵直倔强之下的,有必要吗?都已经过去了,可以说是死了的,你还要为此殉葬吗?”
曾可琪怒睁双目,喝道:“你胡说什么?”说着运掌如风,一连使出五掌,她一个女子,使出的掌力居然霍霍有力,看来她在武功造诣上是下过了不少功夫的。
这几掌一出,那枚指环又停在空中不动了,云激扬摇了摇头,说道:“你会如此激动,必然是想到了过往之事,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僵直固执的情绪,还在你体内,这也就是你的花雾大法的根基了。”
曾可琪道:“你闭嘴!”云激扬看了她一眼,知道被一下子说中心事,到底有些不适应。秦宜若道:“我珍惜的是我的爱情,只不过爱情的另一端是云郎而已。时光荏苒,要再有如今的心情,只怕不是很容易,所以能为他多做一点,那么就好好珍惜,这也是我的赏花惜时之意。”
她顿了一顿,缓缓说道:“在感情中,我固然需要对方的珍惜,可我的心情,我的好意,也需要自己珍惜和成全。”
曾可琪面容稍和,说道:“你是爱得很自我,同时也很深情。”
秦宜若不禁泛笑,说道:“所以我不要他在爱情中失去自我,才会帮他布置环境,因为这点点滴滴,就代表着我的心思,跟我是契合的。”
曾可琪若有所思,低下头沉吟不语。云激扬道:“谷主,还请撤掌,大可以借一步说话。”
曾可琪还未回答,只听秦宜若吟道:“饭食之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自奉必须简约,宴客切勿流连。
饮食约而精,园蔬逾珍馐。
勿贪口腹而自杀生禽,
萝卜白菜保平安人生。
或饮食,或坐走,
长者先,幼者后。
对饮食,勿拣择,
食适可,勿过则。
若衣服,若饮食,
不如人,勿生戚。
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
云激扬听得这柔声曼吟,只觉得全身如浸入温泉一般,有说不出来的舒服,当下心头一静,很自然运起能静神功,只见厅内一阵清朗,那腾腾笼罩的白雾是越来越淡,众人也觉得心头一轻,神思都清悦灵敏了不少。
云激扬说道:“谷主,在下再次请求,还望及早收手为善。”
其实眼下局面此消彼长,情势是掌控在云激扬手里,虽然说他怎么会逆袭,在场所有人都看不懂,连曾可琪也糊里糊涂,但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云激扬不但性情沉稳,说话间言辞彬彬有礼之外,声音还透出清越,他好像没有被寒湿之气侵袭过一般。
曾可琪适才胡搅蛮缠,假如情势掌控在云激扬手里,那么她还能讨得了什么好吗?要是识趣一点,现在答应了云激扬的请求,倒是卖了一个顺水人情,两厢就算是打个平手,这也无损她的威名。
而且云激扬真是好脾性,曾可琪都沉吟不答了几回,他还是礼数为先,不以为忤,在他心中端的仁义为重,不然不会那么讲究礼数的,所谓的礼数也就是人际交往的边际,是一种界限感和安全感的保障。
云激扬如此以礼相待,按理说也不该被否决,他都这样了,要被人拒绝也难。可是曾可琪不是平常之人,只见她呼叱一声,那柄羽毛团扇本来击中了指环就斜斜滑落在曾可琪的裙角,如今她这么一喝,那柄羽毛团扇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兀地竖起,一下子又到了曾可琪的手里。
曾可琪接到羽毛团扇,一手执扇向左扇了三下,又向右扇了三下,这一下阴风大作,众人只觉得寒风刺骨,吹到身上,似要把身上的暖和之气都带走一般,浑身发冷。
更有甚者,这股阴风带来的寒冷,又吊起众人体内的寒湿粘腻之气,本来已经被压制的寒湿,现在又反弹上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又干又闷,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来。真不知道这是一门什么武功,如此邪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