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她怎么惹了你了,你为什么不服气呀?那人傲然道:“我不想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云激扬道:“你真以为你比得上女人吗?”
那人奇道:“怎么你会这么说?”
他很奇怪怎么云激扬是男人,男人竟然不懂得男人是怎么想的。
这时云激扬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身为男人,需要扬眉吐气,需要立身社会,这是必然的功课了。可是该怎么立足,靠什么来立足,每个人内心的答案各有不同。
有一种人非常脆弱,他们的自我就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只要有人犯了错,受了伤害,他们就如苍蝇见了血一般,会围拢过来的。因为到了展现他们的时候了,这个时机难能可贵,不能放过。
这种人还有一种显示方式,那就是只要有人受了伤害,他们会嘘寒问暖,可是未必真的对人家好,只是为了显示自己,这两种方式,其实是一种人的不同表现。
他们就喜欢看到有人受伤害,只要有人受了伤害,那么就到了显示自己的时候了。
要说是人都有显示自己的需求,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这类人的特点在于,他们帮助别人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所以他们看上去很热心,可是帮忙不是为了人家好,而是显示出自己来,用心看的话,这种人是很容易显现出来的。
因为对人家的好,显得那么肤浅和游移,不贴肉的。还有就是对人家的感情显得无缘无故,没有经过建立的基础。
这种方式很容易迷惑别人的,尤其在困难中,谁都需要有援手,这是自己内心的需求,可是在现实中,要想得到这样的帮助,往往是有条件的。不是说这个世界太现实,而是它本来就是如此,很多人搞不清楚想象和现实的界限,还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想要的,外界就该来满足。
而这个采花贼,小时候被欺负,是有可怜之处,可是他内心太过傲慢,为了显示自己,不惜伤害别人。表面看上去那是可恶,可是细细探究,发现他其实是没把谁放在眼里,这才失去理智,去不断地伤害无辜弱小。
这一次秦宜若在场说话非常漂亮,甚至是振聋发聩,言他人所不能言,她的表现激起了采花贼的表现欲,他不甘心连一个女人都不如,于是开始展示自己。
可是他展示的都是不入流的,这也让云激扬明白了一点,有一些人就是给他表现机会,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前他还不明白,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周围缺乏支持,虽然说崇拜他的人不少,可是真正给予内在力量,帮着他,为他好,让他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这都要靠自己。
这一路走来他是非常孤独的,在孤独中,他渴望有人可以帮他一把,甚至还幻想着,如果有人帮忙,有人支持,那么他会很感恩,很向着人家,同时也会把事情做得漂亮,不要辜负人家的扶持。
扶持也是有自身的价值的,云激扬渴望着被人扶持,自己也去扶持过别人,可是都是伤心的结果,所以他知道,一旦有人扶持了,那么他该做什么。
在没有到秦家之前,他会怨怼着苍天的不公,为什么有人生来就有各种力量的扶持,还有人不争气,而他那么努力,就是没有贵人相助。
等到了秦家,遇到了秦宜若,他才明白,原来一路走来的艰辛,就是要他明白扶持的价值,不是什么东西想有就有的,需要靠自己争取,靠自己努力,还要明白该事物的价值。
说得功利一点,市侩一点,也就是每一样东西都有自己的价格,假如要,那么就需要等价交换。
也许这么说是比较俗气的,可是当云激扬这么去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成熟了,这就是告别天真的分水岭,不会觉得什么都该是无偿为自己提供的。
就因为这条路走过,云激扬很清楚,有很多人就是会弄不清楚什么是想象,什么是现实。还有很多人,就是觉得无偿地围着自己转就对了。
他对此认知得越清楚,就觉得脚下的路走得越顺利。武功也会在无形中进展到另外一个境界中。
正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看人,尤其是正在走这条路,还茫然不知的人,是会看得特别清楚的。
云激扬还觉得得意呢,他知道成长过程中需要认知到“我是谁,”很多人都在思考,有一些小说书里都这么说,可是该如何思考,这个问题的正确思考方式,还有现实中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却还是需要靠自己去琢磨。
当他每有会意处,自然颇为欣然自喜,也感到特别孤独,好像高山独处,不见有人一般。
这也是他见到秦宜若会特别欣悦的缘故了,一看到她,他就觉得她也在思考这些问题,而且她是有独特的心得的。
于是高山映上了流水,月明星亦亮,星月同辉。这一些他也不急着告诉秦宜若,何必破坏既有的美满和谐呢?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而采花贼的情形则是,他有强烈需要表现自我的欲望,这种欲望没什么不对,可是他的欲望不干净,好像一旦欲望升起,就会马上跟被欺压,被羞辱联系起来。所以他会不自觉地把两者混淆,又很自然的表现出来。
这种情形下,假如简单的论是非,对他也不公平。而且既然碰上了,那么尽可能地善待,要不然,也辜负人家的一番作为。
云激扬感觉到,采花贼这么做,也许看上去是犯蠢,怎么自己撞上门来,那是送死了。可是,假如说被不正确的东西困扰了很久,那么他这么表现,其实就是急病在求医了。
犯错虽然让人不舒服,可是云激扬很清楚,既然犯了那么久的错,那么肯定有错的环境和土壤在滋养着这份错,同时,在犯错中,也有自我满足和实现的快感,要不然不会犯错那么久的。
要说侠义心肠,只要赏善罚恶就行了,看到不对的,那么该打的打,该杀的杀就对了。
只是这么一来,跟草菅人命又有什么不同呢?侠义岂不是仗势欺人的另一种说法,难怪会有侠以武犯禁的言辞了。
既然牵涉到人,那么尽可能给人家一份尊重。云激扬不愿意那么傲慢,那么以自己的喜好为中心,觉得自己说的才是圣旨。
云激扬道:“女人尚且知道不要欺负弱小,她们自己就是弱小,怎么会愿意被欺负呢。而你呢,想表现自己不是你的错,可是用欺负弱小,要别人受伤害,乃至被侮辱的方式来表现,你还觉得很得意,很满足,你说说看,你跟女人怎么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