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一出,大家都是一愣,怎么他会有反对意见。就见云激扬斜睨着南宫缺,说道:“你怎么想到哪出是哪出呀?”
南宫缺困惑不解,愕然道:“怎么你会有异议?你不感激你岳父养了这么好的女儿,人家是白白的送给了你。”
前一句说得天真,后一句则是调皮捣蛋了,看得出来,他在云激扬面前,可以显现真实自我,所以连语气都生动起来了。
云激扬眼睛眨了一下,又像是给了南宫缺一个白眼,说道:“岳父的大恩大德,我是没齿难忘,也不敢或忘。”
南宫缺道:“那你反对什么呢?”
云激扬道:“灵堂一摆,又算是大事了,我和小若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呢?”
南宫缺差一点要喷笑出来了,敢情为了这个呀,云激扬又说道:“当年拜你所赐,我和小若在热孝中成婚,虽然是迫于情势,也得到自己人的认可,但到底难全小若想报劬劳之心,所以那时候没有举行婚礼。”
南宫缺默然,那时候他只顾着自己,并没想到自己离开后,秦家那一个摊子,叫秦宜若一个弱女子如果拾掇,她也只有依靠云激扬,而云激扬呢,初来乍到,必然也有所生疏不适应,两人要撑起家业,也是诸多不易。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暗自叹息,当年他做事是只顾着自己,眼下也是如此,顾头不顾腚,他虽然有心忏悔,但好像还是没有脱离原形。
云激扬又道:“我也不是反对设立灵堂,只是这一次我不愿意让步,在设立灵堂前,要先举办我和小若的婚礼。”
他把眼光转向秦宜若,眼中带着深情,笑道:“小若无名无分地跟着我那么久,早就该给她交代了。看到她幸福,有归宿,相信岳父在天之灵是不会怪罪的。”
他这句话一说,董雪娥马上笑道:“大哥,我们跟着你,是跟对了人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在场无不动容,没想到云激扬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秦宜若的利益,秦英若也是心中一动,暗道:“这算不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呢?”
这些诗句原先只是在书本上看到,她也不是没有过感动,只是觉得那毕竟是书本上言,也许只是画中爱宠,说来给自己孤单寂寞的心一个虚无的慰藉罢了,没想到眼下那是书本的情形延续到了现实,秦英若也有一些恍惚,不知道是梦非梦。
冷飘星也动容道:“自然自然,你们的婚礼为重。”
他也看了看秦宜若,说道:“宜儿,你嫁得很好,就算是现在的我,要这样地想到麟儿,只怕也是做不到。”
云激扬笑道:“冷兄,要你赞赏一句,也是不容易。”
冷飘星有一些情感在升腾,他需要暂时压制一下,于是涩声道:“以前我也只知道对人和事持否定态度,什么都反对,这股煞气也毁了麟儿和我们的美好姻缘。也是现在,我才明白,该给别人加分,看到人家的好,这样就是一种吉祥。”
云激扬道:“等办完婚礼之后,我也要去灵堂恭敬礼拜,秦家的武功真是令人敬重,吉祥诀的妙用不在攻克客人,而在用吉祥转化人心,真是了不起,我也是服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噗通一声,原来是南宫缺跪倒在地,对天叩拜道:“秦老英雄在天之灵,晚辈南宫缺当年不懂事,犯下重罪,如今悔不当初,谨以此来表达忏悔。”
说着就是咚咚咚三个响头,端的叩地有声,等他抬起头来,就见额上已经见血。看来真的是很用力在磕头,以此表达忏悔的诚意。
秦英若见状不禁“啊呀”一声,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你这又是何苦!”
幸好她克制力足够,话到唇边硬生生地吞回去,只是她开始觉得奇怪,她一向是直来直往,说话全凭心向,怎么今天她开始讲究礼仪了,变得越来越不像是原来认识的自己,倒是跟过去的秦宜若越来越相似了。
难道说秦宜若就是另一个自己?假如是这样的话,倒是容易理解为什么过去也会讨厌秦宜若了,她在最需要凸显自己的时候,看到秦宜若已经表现了自己的特性,那么她再表现出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她不是秦英若,而是秦宜若第二了,于是她的傲性让她不屑去学,去展现秦宜若身上的特质,可是这是她的真实性子,于是就成了压抑,转变为对秦宜若的厌恶了,因为有了秦宜若,她就变得不是完整的自己了,她不喜欢这样的压抑,但要应付现实,不得不压抑,压得她一腔怒火,只有发泄在无辜的秦宜若的身上。
其实秦宜若又有什么不对呢?她只是先一步展现了两人共通的自我而已,而秦英若要做的只是需要告诉她,别在要拿两人比较的人面前表现得太好就行了,这样自己就不会有压力有负担了。
可谁都有年少无知,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时候,那时候秦英若只有情绪化,还说不清楚事情,于是情况往往变得是见到秦宜若就排斥,现在想来,那是她秦英若心量不够大,太脆弱了,而且她这样一来,会让对方感觉到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她是不喜欢对方,存心除之而后快,不喜欢见到人家真实的自己,人家的好。
只是,假如真的这样迷迷糊糊,混乱而暴戾地过日子,真的要灭除了对方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秦英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假如说真的把秦宜若杀了,只怕一时半会儿是痛快的,可是时间一久,她肯定会痛苦的。
南宫缺是杀了人,可他好歹还是外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假如她杀了自己的妹妹呢,就算也是叩拜忏悔,只怕在心里,她自己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