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一双滚圆滚圆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一个脸被抹的黑黑的孩子正看着自己。
一大一小的眼睛这样对视着,这个少年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一点都不怕生一般,不再趴在床的一边,起身玩着一杆红色的扎枪,徐饶当然看出了这是自己的家伙。
显然这个少年并不会耍这东西,笨拙的转着一圈又一圈,玩的不亦乐乎。
“这是哪里?”徐饶清了清嗓子说道,慢慢摸了摸自己后脑袋的伤口,发现自己被麻绳绑住,腰间的伤口也被涂了药,虽然如此,徐饶稍稍动了动身子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疼。
少年像是没有听到徐饶所说的话一般,仍然耍着这一根扎枪,似乎打心眼意这东西。
“赵哥呢?”徐饶很无奈的再次问道,想着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哑巴。
少年停止了手的动作,或许是因为听到了什么的原因,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徐饶说道:“乱子哥出去了,你是谁?”
看着这个警惕盯着自己的孩子,徐饶发现有些难回答这个问题,他也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到底是谁,显然城市里的那一套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
“小东西,一边玩去。”刀叔推门而入,开始正对峙着的一大一小,直接冲东子做了一个不厌其烦的手势。
东子像是炸了毛一般盯着刀叔,不过也仅仅是盯着,一点也不敢做其他的动作,扛着这如同战利品一般的扎枪灰溜溜的离开房间,去院耍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徐饶吧?”刀叔那张极其猥琐的脸露出一丝算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徐饶使劲点了点头,欲要说些什么,却在嗓子眼之间停住似乎觉得说出来有些不合适。
“你叫我刀叔吧。”刀叔显然是看到了徐饶的为难,很热合的说着,在徐饶一旁坐下,看了看徐饶后脑勺的伤口,点了点头道:“恢复不错,没想到躺在两天能恢复到这地步,看来你没少折腾这副骨架子。”
“我躺了两天?”徐饶一脸难以置信,心再次畏惧起那头大虎,没想到被看似轻轻打了几下子,这样躺了整整两天,要可知道徐饶对现在自己这副躯体是很有信心,没有想到那刚刚有的一点幻想,被这座大山无情的打破了。
“你以为呢?再怎么折腾,你也只是个人,跟那畜生是没办法较的。”刀叔笑道,有点喜欢徐饶这一份实诚,在刀叔看来,徐饶这人看透很简单,说白了,是有些话不该说的不会说,该说的一定会说,虽然这个道理看似无的简单,但是要是真正的做起来,很难很难,至少刀叔是这样的认为。
徐饶摇了摇头,有点对自己失望了,尽管如此,骨子里却翻腾起一股子热血出来。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刀叔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问道。
徐饶自嘲的笑了,笑的有些惨淡,这完全可以属于他的黑历史,但是对于这个刀叔,徐饶也是知无不言,把那一天所发生的东西从前说的后,没有露出一个细节,同样也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虽然徐饶不擅长讲故事,但是讲自己亲身所发生的,虽然做不到让听者身临其境,但是至少能够让人听一个明白。
徐饶原本以为这个看似不拘小节的男人会哈哈大笑的听完,但是刀叔听时格外的认真,似乎一点也不怀疑徐饶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包括徐饶那样零距离的接触了那一头大虎。
讲完后,徐饶重重松了一口气,刀叔反而深深吸了一口气,熟练的卷起一根老式卷烟,动作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在村子里路口晒太阳的老头子。
卷完后,刀叔不忘让了让徐饶,徐饶摇了摇头。
刀叔也没有过于的谦让,收起烟袋,然后默默的抽着,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身边这个病号徐饶,默默说道:“徐饶啊徐饶,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徐饶听的一头雾水,但是看着刀叔那怀古伤今的表情,没有很俗不可耐的追问下去,毕竟刀叔这一类人,说是一点故事都没有,徐饶都觉得自己那是白活。
“现在你所经历,跟当年乱子经历的太想了,如同一个模子所刻出来的一般,那一头大虎是赵匡乱他踏入这个世界的考验,他同样也通过了。”刀叔深深吐出一口烟说着,看着徐饶,他总能够想到当年的赵匡乱,似乎两人之间,有着一样的面孔,一样的眼神,乃至一样的野心,最后是不是还会有着一样的故事?
“我觉得凭我,哪怕是搏一辈子,都不一定到达赵哥这个高度。”徐饶说着,这是徐饶打心眼里的实诚话,在徐饶心的定义之,赵匡乱跟洪擎苍乃至是那个郭野,也是同一个高度的人物,虽然他没有见过赵匡乱真正出手,但这是徐饶的直觉,甚至眼前这个刀叔,徐饶都觉得放在北京城,都是那种绝对呼风唤雨的人物,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根据的直觉,但往往这一种直觉,任何根据都还要准确的多。
刀叔一阵笑,那粗糙到不能在粗糙的手拍了拍徐饶的肩膀说道:“虽然你有这种想法是对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步你早晚会走过来,那苦红折磨不折磨人?这一座大山折磨不折磨人?但现在的你离开了这小兴安岭之后,你会发现这一份折磨到底是多么多么的奢侈,那种折磨人心,会让你觉得时间是那么快那么快,又觉得时间是那么慢那么慢,不知不觉一路走来,你变的强悍,又不堪一击,一生过去,又是一个时代的过路人。”
徐饶静静的听着,虽然这一席话不算是简单易懂,但是徐饶却在刀叔这复杂的语气之明白了些什么,干笑了笑。
“养好这身体,然后把赵匡乱所给予你的苦都吃了,如果你要是不争气,即便是乱子不说什么,我一定会让你找到办法争气。”刀叔不拘一节的笑着,使劲拍着徐饶的肩膀,虽然疼的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刀叔起身离开,留下徐饶一个人呆呆的留在屋,慢慢躺下,想着有着这么一号人物守在屋门口,徐饶心格外的平静,格外的有安全感,这样怀揣着这一份在大山之难得的安全感深深的睡了过去。
刀叔离开房间,伸了个懒腰,东子仍然在院子耍着他的新玩意又或者战利品。
“东子。”刀叔一脸坏笑的喊道。
东子没有理会刀叔,只不过挥出去的扎枪用力了几分,不过这扎枪仅仅划过了有气无力的曲线掉到了地。
“扎枪拿来,我教你耍。”刀叔卷起袖子说着,手臂的地方露出一道道伤疤,还有一个带有诡异图案的纹身。
东子虽然心里有着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碍于刀叔的淫威,还是老老实实捡起扎枪放在了刀叔的手,还不忘有些嘲弄的说了句:“你真会耍这玩意?”
刀叔笑了笑,直接给东子来了一个板栗道:“小兔崽子,你刀叔耍扎枪的时候,你亲娘都还没有下生。”
东子含着泪水摸着脑袋快要鼓起来的大包,恨不得把刀叔扒皮抽筋。
刀叔也不理会东子这要杀人的目光,慢慢俯身,身体像是拉开的弓一般,猛的把这扎枪给挥了出去,动作流畅,甚至算的完美,完全符合某些运动员在运动会的姿势。
这把红色的扎枪这样破空而出,似乎能够在空划出破风声一般,直接飞出了院子,深深的嵌入门口的一棵杨树。
东子在原地看直了眼,想不到这个猥琐到极点的刀叔能够做出这么行云流水的动作,完全像是行云流水。
“东子,要不要我教你?”刀叔露出一脸坏叔叔的笑容。
“我乱子哥耍的你好多了。”东子嘴犟道,虽然心里早已经对刀叔彻彻底底的服气,一路小跑到门口,用尽了浑身解数,硬是没有把这一根扎枪给拔出来。
刀叔笑着坐下,这样看着东子累出了满头汗水的拔着这一根扎枪,像是看着某些电视节目一般,抽着卷烟哼着小曲,一副悠哉惬意的模样,似乎当神仙都不换。
东子憋红了脸,屁股撅的老高,最后猛的才拔出来这扎枪,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笑的刀叔前俯后仰。
东子看着那幸灾乐祸的刀叔,似乎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想起了赵匡乱给他说的那一席话,但是孩子终究是一个孩子,东子学着刀叔的动作慢慢拉开瘦弱的身体,握紧扎枪,瞄准刀叔的方向,用尽全身力量的挥了出去。
扎枪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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