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公孙座的预料,君兄魏候击此刻,哪怕是私下之中,依旧穿着那身肃穆的孝服,以国君之姿,为臣下衣着孝服,公孙座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君兄,可真是开一代之先河了。
“臣座,见过君上!”
公孙座倒没放肆的评说君兄之衣着,反而恳切的拱手行礼起来,魏候击昔日驻守中山之地时,身上难免沾染了一些赵人习气,手臂一挥,说道:“座弟不需多礼,你我本有血缘之亲,又有同窗之谊,不用太过拘礼。”
公孙座亦是师从儒家,自然不敢有片刻逾越,试探之后的魏候击满意的暗暗点了点,方才说出心中真话:“今日离朝会之时,还有许久,不知座弟前来,有何见教?”
公孙座以往,可从未如此私下觐见过,一直如此行事的,唯有已故的魏相田无择而已,魏候击对于公孙座如此反常之事,自然有些疑虑。
就在前不久,一些卿贵大臣可是私下里,向魏候击推举过以公孙座继任相国之位的,而此刻,公孙座又如此行事,很自然的,魏候击心里难免觉得公孙座此来,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消息之故。
自古以来,臣下朋党一事,就乃君上最深恶痛绝之事,更何况,公孙座还是魏氏宗室子弟,真要是让其勾结朋党,对于魏候击来说,可是件极其麻烦之事了。
迎着魏候击审视的目光,公孙座气定神闲,从容拱手之后,方才说道:“臣座此来,乃是为了让君兄早日定夺相国之人选,再不解决此事的话,人心思变啊!”
公孙座之言,魏候击甚是认同,不过,也正因为魏候击如此看重相国之位,所以,魏候击哪怕已经有了些决断,可仍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确定继任相国之人选。
“依座弟来看,相国之位,该由谁人继任?”
魏候击虽说已经出口请教,可公孙座却看得透侧,知晓此又乃君兄魏候击的试探之言,当即看着君兄魏候击的双眸,坚定的说道:“在臣座看来,眼下哦国能继任相国之位,又能压服住众臣异议的,唯有西河郡守吴子而已!”
公孙座之言,与魏击不谋而合,可公孙座的内心所想究竟如何,魏击此时,依旧有些疑虑,魏击只好再度问道:“座弟竟觉得该由吴子继任相国之位?这倒真是有些出乎本候的预料了……”
公孙座苦笑了片刻,无奈的朝君兄魏候击说道:“臣座确实对吴子的为人,有些看法,可君兄也定知晓,自阴晋一役之后,吴子之声望,在魏国之内,已经无人可及,此次,再不让吴子继任相国之位,恐怕全军上下,皆会不服啊……”
魏候击听罢,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诚如公孙座所言,如今,魏国数十万精锐魏武雄军,皆出自吴子之手,都是吴子训练而出,以吴起所立的无数战功,再不让其继任相国之位,确实有可能激发兵变之危。
可也正是因此,魏候击的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了起来,魏候击身为一国之君,在选任相位人选之事,竟然要受精锐武卒的威胁,身为君候的魏候击,当然不会乐意受此威胁的。
“除了吴子,座弟可还有其他人选?”
公孙座思忖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依臣座看来,眼下除了吴子,再没有旁人有资格,与吴子抗衡了。”
事实虽说确如公孙座所言一般,可魏候击的心里,却始终过不去,待公孙座话音刚停,魏候击就不死心的再次复言道:“吴子为人,座弟定也知晓,果真让其继任相国之位,吴子的忠心,又该如何保证?”
公孙座在来的路上,心里就早已反复思忖过许久,见到君兄魏候击问询,公孙座立刻满脸自信的说道:“此事倒是无妨,吴子当初能杀妻求官,如今亦能为了求官,接受君上之赐婚。”
“赐婚?!”魏候击无语的打量着公孙座,吴起今年可都已经年过半百了,宗室之内,哪有与吴起合适之联姻人选,公孙座这简直就是信口胡言!
公孙座既然敢言此法,自然早已将此事,凑算的无有纰漏,只见公孙座继续复言道:“赐婚之事,不过由头罢了,吴起出身低微,只有以联姻之事,安其身心,方才能够保证吴子的忠诚!”
魏候击的双手,攥的紧紧的,像这种靠女人来换得麾下忠心之事,魏候击总觉得乃是一件耻辱之事,可魏国想要一匡天下,却又离不开吴起。
公孙座与魏候击两人,就这样沉默以对,谁也未在继续开口,可两人的心绪,却快速的转动了起来,时如流水,转眼即过,几日之后,从西河被召回魏都安邑的吴起,再度见到了让其极其厌恶的公孙座。
公孙座见到吴起,自然也不会太过客气,快速的将君上之命传达之后,公孙座方才皮笑肉不笑的朝吴起拱手行礼,说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此次末将前来,乃是因为君上欲要将阿姊嫁给将军,座这里,先向将军道贺了!”
吴起听罢公孙座之言,却脸颊一抽,横眉冷对公孙座,沉声怒道:“汝这等佞臣!又在国君面前,陷害于起!公孙座!尔身为宗室子弟,难道也不顾这大魏江山了吗!”
仿佛知道吴起会发作一般,公孙座将君命传达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凭吴起如何在其背后,高声喝骂,公孙座都不发一语,只顾先行离去。
吴起啊吴起,你的爱妻,为了你的志向,甘愿赴死,如今,不知道对于尔来说,到底是你的志向重要,还是亡妻重要呢?哼!这魏相之职,你这种禽兽不如之辈,是休想燃脂的!
公孙座大步向前,心中一阵杀意,只要我公孙座在,你吴起就绝对不会达成心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