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广分封,楚王奖众臣,屈阳子,谓之屈宜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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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395年,农历七月下旬,大暑之节气,身穿墨色深衣的嬴荡,顶着炎炎夏日,在武阳城内,府衙之中,艰难的刀笔刻画。

    对于写字之道,嬴荡其实并不陌生,不过,嬴荡所惯写之文字,乃是娘亲芈月教给其的秦楷书,字体方正,而又简洁明了,与楚国之文字,有天壤之别。

    比如一个“学”字,嬴荡之娘亲交给嬴荡的秦楷书,是这样写的,可楚国之学字,却繁杂无比,哪怕当年娘亲制定“厘米法”时,已经改革了楚国之文字,可嬴荡依旧觉得晦涩难懂,而且不便书写,光这一个用楚国文字所写的“學”字,嬴荡已经耗费了近一个时辰。

    晶莹剔透的果酒,在一旁的酒爵之中荡漾,阵阵光芒,反射而出,险些让嬴荡把持不住,如眼前这种安详的日子,嬴荡已过了近三个月了,可嬴荡却觉得何止月余,仿若数载飞逝一般。

    方城之战后,嬴荡手中的军权,就被削减了一半,从六千骑军,重新缩回了成了三千兵马,可哪怕如此,嬴荡却找不到理由来抵抗,毕竟,就像楚王类说的那样,最初之时,楚王类所下达的命令,就是让嬴荡只组建三千兵马罢了,如今多出一倍,收归国有,合乎礼度。

    所部兵马,乃嬴荡数岁以来的心血,好不容易方才建立了六千骑军,花费多少财货?可嬴荡也没有办法,如今之楚王类,早已不是初继王位,被三珪裹胁之时。

    楚国王族旁支,六大卿族,皆被楚王类所掌控,君权强盛,早已今非昔比,一想起这些往事,嬴荡心中就一阵烦乱,挥舞手臂之下,袍袖随之舞动,虎虎生风,嬴荡停了下来,望着自己身上的宽衣博带,深衣长裙,心中更感烦躁!

    “郎平君,书写之道,在于静心,手遂心动,凝力于刀刃之上,方可念头通达。”

    正当嬴荡心烦意乱之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温言,嬴荡赶忙整理仪容,拱手相迎,只见一名身材修长,仪态万千的贵族公子,四平八稳的朝着嬴荡行来。

    昂首挺胸,八字步行,宽衣博带,腰佩软玉,浑身上下,贵气逼人,面白无须,一看就知年岁尚轻,嬴荡拱手歉言:“先生见谅,小子粗野之姿,懵懂顽劣,让先生费心了。”

    来人微微摇头,接过嬴荡递来的刀笔,左手撩袖,右手挥动,行云流水间,一个“學”字,就行于竹简之上,与嬴荡那断断续续,歪七扭八的字体,大相径庭。

    “郎平君,吾等同朝为臣,位列封君,你就不要客气了,修习书法,只切磋而已,切莫言教,切莫言教……”

    嬴荡听到其言,心中暗暗鄙视,想当初,眼前这位现任阳城君,可不是眼前这翩翩君子样,昔日,疯传嬴荡笑言讥讽之卿贵,可是以其为首,如今,在这假模假样,有何脸面!

    眼前之人,乃阳城君屈阳之庶子,名为屈宜臼,学于孔门之后,乃楚国新任的阳城君,数月之前,楚王类登基以来,首次大朝会,不但论功行赏,封嬴荡为郎平君,更让三珪之后,继承了他们的爵位,尽皆封君。

    对于此事,嬴荡倒没什么看法,无非一个虚名罢了,嬴荡之封君,可与其他封君不同,只有月俸,并没有食邑,所封之地,位于郢都南门不远,嬴荡对于自己的封地,根本没有丝毫的管理之权。

    先是大肆封赏臣下,随后又以自己立功为由,封君于自己,然后将三千骑军,解散为封地之民,随后又收回自己的管理之权,这一连套的君王手段,嬴荡算是见识到了。

    当时在朝堂之上,要不是嬴荡早在之前,就与娘亲芈月相见之时,就已分析出这些,心中早已有所预料,嬴荡觉得自己肯定会怒而抗命的。

    想必……这就是自己那个王舅楚王类,最初的打算吧……

    有些事情,嬴荡并不愿想的太透彻,毕竟身处异国,自小饱受歧视,亲情对于嬴荡来说,乃是唯一的慰藉之物,只是,大多时候,事物并不会因自身之思所运转。

    如今,与这屈宜臼虚以为蛇,为的无非就是积蓄自己的力量罢了,曲裾深衣,乃是贵族常服,嬴荡自幼,不屑穿之,当初,柔弱无力的嬴荡,只能以这种可笑的自欺欺人的举动,来宣泄自己的怒火。

    不过,人总会变的成熟,王舅楚王类既然能打压自己,那欺凌其数载的三珪等楚国卿族,早晚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先与屈宜臼打好关系,融入卿贵之中,彼时,定有回报!

    “阳城君,听说齐军撤军之后,并未返国?”

    屈宜臼此人,面善心傲,总有一股盛气凌人之态,与之交往,以学习书法为名,只是一个敲门砖,小道之术罢了,要想与之苟合,还需凸显其学,方才是大道之行。

    听到郎平君嬴荡所问,屈宜臼心中暗自得意起来,遥想去岁之前,自己只不过是名普通的屈氏族人罢了,身为庶子的自己,往日就不受父亲的待见,在自己刚过弱冠之年,父亲屈阳,就将自己打发到了阳城之地。

    虽说如此一来,自己就成了兄弟之中,最早被封官之人,可阳城之地,虽名为族地,却地处偏远,处于淮水中游北岸,南方数百里桐柏山,雨林密布,荒无人烟,而北部,却亦是千里孤寂。

    更何况,那时的国都在遥远的北部大梁,而楚国的重心,乃是北伐,自己在这穷凶僻壤的腹地,有个什么出息?早晚必沦为自己那些兄弟的臣仆。

    可世事无常,让屈宜臼没想到的是,孤坐宅中,却喜从天降,一场武阳之战,父亲屈阳与数位兄长,尽皆战死沙场,唯一尚存人事的屈氏宗族,竟只有自己罢了。

    受王上之封,继承父业,转眼之间,自己竟从一个小县之尹,青云直上,贵为封君,如今,连昔日自己嫉妒非常的公孙荡,都以师礼待己,屈宜臼旬日以来,每每思之,都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如今,这公孙荡又请教于自己,心中极度满足的屈宜臼,嘴角一笑,自信从容的眉头一挑,准备大显己才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