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物相合……可用于火攻!”
重新打量了一番渐要燃尽的废麻,嬴荡一脸的震撼,本不过人厕之物,可景监却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果然不愧是道家学说的高徒。
有些事情,点到即可,景监见主上已然注意到关键所在,立刻转移了话题,不再分说废麻之事,“主上,我军已围阳夏近月,局势变化已起,主上还需速做决断为好。”
陈、蔡平叛之事,嬴荡如今,其实已经不欲进行了,正如景监所分析的那样,做的好了,无功,反而会被楚王类,派到前线去搏命,做的不好,自己所部又会损兵折将,嬴荡脑子又没坑,断然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不过,景监既然提起局势已变,自己姑且听其分说一二看看,方可再做决断,嬴荡手持商匕,切割鹿肉,囫囵吞下数块之后,****了一下唇角,方才说道:“局势有何变故,景监先细言之。”
接过玛哈所烤制的鹿腿,景监礼谢之后,回道:“三晋联军,解除南梁之危后,已分兵两路,魏侯击率领魏军,南下进攻鲁阳,而韩侯取则率领韩军,复取阳翟而去,臣监观之,三珪此次,或会大败……”
景平会冲南梁撤军,回返阳翟,倒并未出乎嬴荡所料,景平之人,嬴荡前余岁,曾亲自接触过,其并不像楚国卿贵所传的那般莽撞,反而粗中有细,手段不凡。
昭鲁与屈阳给景平摆下如此危局,景平必然会加以厚报,三珪内斗之事,已成定局,彼此离心之下,定然不是同仇敌忾,誓复夺都城阳翟的韩军的敌手,大败,尚不可知,可失败,却是必然的。
而一旦三珪失败,楚王的权利,也就算是夺回了,值此之时,还需谨慎谋划方可,嬴荡皱眉思忖,说道:“三珪战败,韩魏联军,必定士气大振,单靠楚方城,可并无守住的把握啊……”
现如今,三珪之军,对于嬴荡来说,乃是一件利刃,虽是双面开锋,伤敌又伤己,可单说眼前,却乃嬴荡之重器,如果三珪之军,被韩魏联军,轻易击败的话,秦国之处境,可就堪忧了……
“我军是否需要拔营转移,向西疾行,赶往楚方城,协同三珪,抵御韩魏之军?”
主上嬴荡的打算,确为稳妥之道,如无意外,己军按主上嬴荡之命行事,自可解决眼前困境,可如此一来,主上嬴荡一旦赶赴楚方城之处,那有些矛盾,可就再也无法躲避,只能任凭其爆发,见招拆招了。
那三珪的昭鲁与屈阳二人,本就与主上嬴荡有着矛盾,如今,三珪内斗,主上嬴荡一旦提兵西进,赶往楚方城,那到时候,景平与昭鲁或者屈阳发生争斗之时,主上嬴荡与景平之间的盟约,不就该大白天下了……
到了那时,主上嬴荡就算不想牵扯进三珪内斗之事,也已是于事无补了,昭鲁与屈阳,必定不会相信,更何况,真要是帮助三珪度过了此次难关,楚王类那边,可就再无丝毫情面可讲了。
不过,世事如潮,变幻莫测,半旬之前,从陈邑赶来的一名陈氏族人,却给景监带来了另一种行事的方法,在经过了数日以来的联系之后,辩其真伪,证其属实之后,此刻,景监方才敢准备在主上嬴荡的面前,以此为之谋划。
“主上,楚之方城,有大危,去之,必落于困局,景监日前,得叛贼公子定同党,陈氏之族人所报,陈氏族长,欲要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望主上准受。”
“陈氏一族?!”
“是,确是那齐国田氏之祖陈完之宗族,陈氏一族!”
原本还在艰难抉择的嬴荡,听景监说起此等消息,难以置信的望向景监,待景监再三肯定,正是那齐国田氏出身的陈氏后,嬴荡旬日以来,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方才卸了下来。
在此之前,嬴荡所忧虑之事,无非两条罢了,一是因为三珪与楚王类之故,使得自己所部兵马,多有折损,二则是担忧韩魏势大,对母国秦国造成严重的影响。
可如今,景监提供的情报,却将一个新的思路,摆在了嬴荡的面前,那就是依靠于齐国!
齐国之情况,嬴荡虽说知之不详,可大略的国情,却早已从当初那些被嬴荡拘谨扣押的行商口中有所了解了,现如今,齐国的掌权者,乃是齐相田和,而齐侯贷却沉迷于酒色,不问朝政多年。
借助齐国之力,对付三晋,倒并非嬴荡妄想之思,根据嬴荡自己的了解,齐国与晋国,那可是宿怨已久了,春秋之时,齐之霸业,正是被晋国所夺,而到了如今的战国大争之世。
三晋与齐国,亦是战事频起,现如今,齐相田和之所以依旧未能控制住齐国的全局,与三晋数岁以前的征伐齐国,难脱干系!
而此刻,三晋南伐楚国,一旦楚国被三晋大举削弱,虽说秦国必然危难,可齐国亦是无法独善其身,单靠卫国来做缓冲的余地,根本是异想天开!
而陈氏一旦倒戈投靠,嬴荡面临的困境,立刻就烟消云散,陈、蔡之乱,有了陈氏从内协助,平定公子定所挑起的此次叛乱,易如反掌!
而更妙的是,如此一来,三珪之实力,被韩魏损耗的多寡,嬴荡亦是不用再顾虑,通过陈氏族长的搭线,联络上齐相田和之后,不管出于何种考虑,齐国都只能发兵。
而一旦事情如此发展,以楚、齐联军的实力,抵御韩、魏两国的侵袭,必定十拿九稳,而三珪一旦实力折损严重,楚王类眼下能够依靠和信任的将军,也就只有自己了。
如此这般,亦不用担忧楚王类在三珪倒台之后,夺回权利之时,处置自己了,想到这里,嬴荡心中一阵欣喜,赶忙对景监下令道:“陈氏之人,再来联络,直接领其与本将军面谈,我军之后的战略,当以联齐为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