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道家景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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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君之道,主上之思,道家皆有涉猎,景监凝神静气之后,思忖片刻,心中有所了然,自己之言,才只片面,嬴荡身在主上之位,有此所言,亦有其理。

    在天称道,于地谓法,国法律条,道家学说本就重之,习于道家学说的景平,又怎会明知故犯,当即向嬴荡分说起来。

    “先父为将,沙场死战,其之所愿,先母重情,生死随行,其之所求,生而如愿,死而何憾!监,对上将军景平,只有怨,却无恨。”

    “景监详言……”

    心有所属,嬴荡对景监,本就有栽培爱护之意,见其分说,与自己所虑,竟迥异不同,当即心中稍宽,对其之前所问之事,也有了探究之意。

    “楚国之地,北临三晋,东临宋、齐,儒、墨、道三家学说,在此汇集,三珪之族,景氏掌军,族人多为道家之徒,屈氏治野,有守土之责,与墨家相合,昭氏当朝,君君臣臣,以儒学自傲!”

    楚国之内,学说繁杂,如那数目繁多的卿族贵胄一般,各族根据自身情况,或墨,或儒,或墨,习之不同,见解自然迥异,如果说芈姓旁支的争斗,乃是权谋之争,那学说之斗,就是大道之争。

    权谋之争,或可妥协,大道之争,却唯生死,方可定论,嬴荡听到此处,方才想通了去岁之时,景平为何会像自己表达善意了。

    嬴荡自幼,皆只习练杀伐之技,从无学习何家何派,如今单领一军,加之其战功卓著,自然是股不小的力量,昭氏、屈氏两族之人,既然与修习道家学说的景氏不同,乃是尊儒、墨两种学派,三珪之间,间隙的产生,就是必然之事了。

    昭鲁、屈阳、景平这三族之族长,哪怕想要齐心,可三珪各自族人之间,却有大道之争,学说之斗,理念与追求不同,自然矛盾频生,如此久之,龌蹉必起。

    三珪身为族长,皆常年管理族务,族人之意,自可察觉,而他们为了把持族长之位,亦必被族人裹挟,如此一来,嬴荡这股新生力量,自然就很重要了。

    毕竟,控制了嬴荡,昭、屈两族之势力,就可以插手楚国军权之事,而景平亦是必须予以还击,此种情况之下,景平对于嬴荡,自然只能散发善意,不然反之行事,就是将嬴荡主动推给昭、屈两族了。

    见到嬴荡露出沉思之状,景监喘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几分,嬴荡既然思忖起来,自然就说明自己之言起了作用,景监赶忙继续说了下去。

    “当初,我父乃司职楚之司徒,是掌管全国兵役之文官,并不善战阵之道,可昭鲁与屈阳,却为了削弱景平之势力,硬是委派我父为先锋,害死先父先母者,乃是昭鲁与屈阳!景平身为族长,却保不住先父这名族人,乃是同犯!”

    景监的愤言,回荡在嬴荡的耳边,让嬴荡的心思渐渐发了变化,之前,嬴荡以为景监因私仇,忘国事,所以身为主上的嬴荡,自然不会认同景监。

    可如今,因私忘公的却换成了昭鲁与屈阳,此时,嬴荡对于景监之怨毒,却是认同了起来,毕竟,身为主上,如果景监这为人子的,先父母被人害死,竟不思复仇,那嬴荡可就要重新考虑看看,自己是否要重用景监了。

    羚羊尚且知道跪乳,乌鸦尚且知道反哺,如果景监连其生身父母都可以不在乎,嬴荡又怎能相信他会在乎自己这个主上呢?

    话已说开,嬴荡对景监已无忧虑,针对眼前将要发生的情况,再次问询道:“景监暂且忍耐,我亦与三珪有所仇怨,眼下,景平即将攻伐韩都阳翟,三晋必然随后来犯,我们细细思量,看能否斡旋之下,回报三珪一二。”

    景监受嬴荡委派,掌管军务数月,对于嬴荡所部实力,自然有个通盘认知,之后的应对之法,也已思量数日,眼中冷芒一现,续言起来。

    “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三晋即将来犯,我军去岁伐郑,实力大损,趁着如今,有景平帮主上抵挡昭鲁与屈阳之暗箭,我军该大肆招募新军,开垦荒地,囤积辎重,壮大自身实力,如此一来,待到三晋来犯之时,方可有所作为,而不是被三珪要挟,充当先锋,送死于三晋之刀下,被三晋肆意鱼肉!”

    景监之言,嬴荡早已想到,说与未说,并无起效,嬴荡愁眉思忖,手指轻轻点击席前案几,考量片刻后,望向景监,问道:“时间紧迫之下,我军如何才能尽快壮大实力?”

    景监之前所说,只是大概方略罢了,说话技巧,亦有其道,道家虽崇尚自然,可景监却属另类,其在师尊教导之学上,结合自身之秉性,发展出了顺势而为,造势而起的思路。

    先与主上嬴荡说其方略,勾起其兴趣,再详细分说,与之前说其父母之仇时一样,采取先抑后扬,先略后细之法,如上善之水般,张弛有度,曲径通幽,自可引人入胜。

    “时间虽说紧迫,主上却亦有岁余时日,一岁多的时日之内,将我军恢复到鼎盛之时,并不困难。”

    嬴荡挑了挑眉,为景监之言而惊讶,韩都阳翟即将受到景平率军攻伐,三晋怎会再等一岁多的时日,方才还击?

    先不说那韩侯取,单说魏国新君,魏侯击,嬴荡在几岁之前,可是于桂陵之役中,与其交过手的,以魏侯击当时举措所表现出的霸气,嬴荡怎么也无法相信,其会忍气吞声达一岁多的时日,这可与魏国维护其在三晋盟约中的霸主地位之国策,极不相符啊。

    那阳翟可不是别处之地,乃是韩国之都城所在,如人之心脏,乃一国最重要之地。

    自韩国先君从宜阳旧都迁都于此地,已近八岁之久,数载发展之下,阳翟早已是韩国的经济中心,城池之内,往来游商,坐店商贾,如云密布,加之又乃韩楚边境,囤积着大量辎重粮草,甲胄兵械,失去此地,韩国可是要大伤国力的。

    此种情况之下,韩国怎会拖延一岁时日?韩国不答应的话,魏国又怎能压服?一时之间,嬴荡的思忖,陷入了僵局,百思不得其解。58xs8.com